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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2016
星空与海:从香港到沙巴(上)
作者: admin

从亚庇坐早晨五点多的班机飞回香港,原本打算补眠,却无法安睡。

在机场巴士上,我一路上看着石屎森林搭建的香港,心里想着,同样是海岛,远处有山,路边亦有芭蕉树,为什么感觉竟和沙巴如此不同呢?从热带丛林大屋和无边的海底中醒过神来,眼前这个高度发达的城市,拥挤的人群,居然全然不显得可爱了。现代文明,使人疲惫。

我在香港微冷的初春时去了大马,回来时香港已经入夏,但阳光还是比大马柔和许多。

没有去吉隆坡、槟城,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在东马的沙巴州,把沙巴首府亚庇的加雅街逛透之后,就去了常被菲律宾海盗光顾的潜水胜地仙本那。

大马是一个盛产故事的地方,移民多,多元文化在此交融,碰撞出许多具体的伤痛来,让每个人的故事都很有重量。

我们在亚庇遇到两位华人德士司机,一位李大哥是第四代移民,还有一个祖籍天津的大叔是第二代移民,后者混得好一些。李大哥的手上布满伤疤,吓我一跳,差点让我以为自己上了黑车。他是性子太野的孩子,小时候在亚庇读华人学校,整天逃课,背上书包里不放课本,放的是替换衣服。一到学校,他不去教室,跑去后面的小山坡,把书包藏起,就出去疯玩,到放学时间了,就回来把书包挖出来,换上里面的干净衣物,似模似样地“放学”回家了。长此以往,他父亲知道,一气之下送他去了沙巴内陆的一个姨妈家,姨妈家有可可园,他就在园子里混大,至今仍记得可可发酵时散发的臭味。

他也上学,但中学的男孩了,闹得更大,打了两个老师,很快就被退学了。“那时候啊,我爸爸3个月不跟我说话。”他自嘲地笑着说。家里不再管他,他就出去工厂,做打铁的学徒,留下一手伤疤,又辗转做过木工、销售,最后当上了德士司机,算是稳定下来,但已年过40了。沙巴一半人口是穆斯林,一半是天主教徒和佛教徒等,他却说“我只信我自己。”问他怎么不结婚,他叹口气说,交往过一个华人两个印尼妹,“我还是选择自由”,话说出口,又是爽朗,也像逞强。

在亚庇市中心最热闹的加雅街,生意最红火的几家食店都是广东肉骨茶、海南鸡饭,或是中式的猪杂面,当地称为“生肉面”。飘着猪肉香气的街道上,毫不避讳地行走着包裹全身、只露出眼睛的穆斯林女子,她们会走进不远处的清真餐厅,吃本地的咖喱和炸物。这里和吉隆坡、槟城不同,没有显著的排华势力,倒是因为历史遗留的领土争议问题,曾和菲律宾武装组织阿布沙耶夫有过交火。就在离开仙本那的同一天,我在亚庇的Sunday Market报摊上见到包括《星洲日报》、《亚洲时报》在内的所有华文报纸都有一样的头条:4名华裔船员在仙本那附近海域被菲律宾海盗绑架。

海上的游民

到达亚庇的第一天,李大哥就再三提醒我们,晚上不要去海边,因为那儿有很多“做了坏事就跑的菲律宾人”。在仙本那,民宿的叶老板听着英文歌,一边悠闲地制作手卷香烟,口中却冷冷地揭露,那些在渔船和潜水艇上身材健壮黝黑的青年船工,尽管看起来鲜活、能干,却很有可能是菲律宾来的偷渡客。“他有身份证吗?很简单,你让他拿出来给你看看。

很多人在这里长大也没有用,没有身份证。”

老板说。

偷渡客需要打工糊口,而雇主需要廉价劳工,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有了不少菲律宾偷渡来的船工。《南方周末》曾在2014年出过一篇特稿,就讲仙本那的菲律宾难民村。

他们没有陆地可依靠,就模仿大马当地的海上游牧民族巴瑶族,在海水浅处打桩下去,用木材搭建水上的小屋,以单桨的小木舟为交通工具。许多人已经是难民二代三代,生在大马,长在大马,但“没有身份证”仍极大限制着他们的命运,捆绑他们世世代代只能在海上的灰色地带从事打渔,或是旅游业的工作。

在仙本那,我就遇到一个这样的船工,他长着一副酷似南欧人的五官,但肤色极深,叫自己作“kid of the sea”。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菲律宾偷渡客,老板起过疑心,我曾问过,他答不是,然而未知真假。他26岁,5年前曾去亚庇发展,和6个朋友一起学习变魔术,在街头走穴。城市的生活终究不适合他,他还是回到海上,做了一名船工。得益于仙本那在潜水界逐渐崛起的盛名,潜水游艇对船工的需求大增,他精通水性,不带氧气罐和脚蹼,可以憋着一口气在水下做一分多钟的free diving,是非常合格的潜水船员。(待续)

【星空与海:从香港到沙巴(上)】
【星空与海:从香港到沙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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