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我怒吼着,眼中的熊熊烈火把我的心给灼伤。每每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残存的火辣辣感觉都会隐隐作痛。
我从德士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繁忙拥挤的车道…………在平凡人眼里都算不上新奇,可对一个从19岁开始,入狱8年的囚犯来说却是很美好的,毕竟在那8年里,这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和奢侈。
仅仅8年,世界就改变了许多。
在这土生土长的我,在监狱历经8年生活及沧桑以后,这里的一草一木于我而言是那样的陌生。憧憬与不安慢慢占据我的心房,让我感到窒息。世界变了,可我很清楚父亲依然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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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法庭外,我被判刑后,父亲重重赏了我一记耳光。
我被打得头晕目眩,但我没有哭,也忘记如何去哭,因为痛感比伤感要强烈许多。若不是被警察和母亲拉着,就不只是一记耳光了。
父亲对我怒吼着,眼中的熊熊烈火把我的心给灼伤。每每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残存的火辣辣感觉都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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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胸闷,按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监狱外的空气。
手上的手机在震动,来电显示是母亲。我闭上双眼,没有接通电话。
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不出我所料地看到母亲站在院子里,没有父亲的身影。我叹了口气,在下车之际喊了声“妈”,却在听到自己生疏的声音后怔住。
母亲脸上的笑容漾开来,紧紧地抱住我,可我却没有伸手环抱她,身体也是僵的。原来分开8年后,连身边最亲的人的拥抱都显得有些别扭。
我轻轻拉开母亲,迳自走进屋子里,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哎哟,你看你瘦那么多,心疼死我了。”我知道母亲是故意在父亲面前这么说。
父亲没什么大动作,依然在翻阅着报纸。
“哼,没什么好心疼的,这是她咎由自取,活该!”半晌,父亲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我握紧拳头,心里拚命地示意自己镇定下来。
“你少说两句行吗?女儿难得出狱…………”母亲皱了眉头,走过去拍了下父亲的肩,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不好了。
“够了!”我打断母亲的话,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在监狱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人心疼。”话毕,我大步走进客厅。
气氛降至冰点,有些尴尬。
“呵,自欺欺人。”被激怒的父亲压抑着怒火,冷冷道。
“至少我在那里是开心的。”我停下脚步,反驳。
“有本事你别回来了!丢人现眼!”父亲激动地把报纸扔在桌上,站起来骂道。
我不顾身后的谩骂声跑上楼。或许以前被父亲骂时会难过,可是现在心已累了、麻木了。
房间外的走廊里,我不经意扫了走廊墙壁一眼,发现似乎少了些什么。经过储藏室才明白,原来我和家人的所有照片都被拆下来。照片上厚厚的灰尘覆盖着照片,想来是放了很多年。
顿时,我的心脏很不好受,仿佛被什么揪着似。我喘着气,双手握紧胸前的衣襟,缓缓蹲下来,一股热流从脸颊划过。心里筑起的厚厚围墙一下子就崩塌。
原来,这个家已容不下我,容不下一个囚犯。
这世界真不公平,囚犯怎么了?为什么连家人都可以那么狠心唾弃自己曾坐牢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愿给我?我无力地不断在心里埋怨。
其实8年前的事故是有苦衷,并不是父亲所谓的叛逆行为。曾经我想为我自己的行为辩解,可到最后我想是多余的。我以为父亲只是一时还没消气,却没有想过父亲是永远都不打算原谅我了。
曾经,家是我唯一的依靠,多温馨,多有安全感。
然而,家现在对我来说只会让我反感,更厌恶这个多不公平世界。
难道囚犯一辈子都会被判死刑,不论他犯下什么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