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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9/2018
【对话专栏 】禤素莱·夏至
作者: niki

与春生在几年前就聊过要结伴写些什么,就算没有刊登的地方,随意弄个共同的脸书页面也罢,让喜欢文字的两人有个好玩的地盘。当然人生总是越要好玩,就越多磨难,现在连四季更替都不再分明,春不像春,夏不似夏。所以春生与夏至的玩兴,一直是春去无痕夏无踪。

不久前我搬离沙漠里外星人基地的罗斯威尔,迁徙至海拔七千尺印地安山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闲来对着漫山遍野比人还高的无聊仙人掌,照旧困迹沙漠。贫瘠的地理面貌,谓为“沙漠高原”(HighDesert),夏日炎暑,冬日酷寒,风沙不断,还有艳阳天里说来就来的冰雹。夏至在这里,除了是北半球一年中最漫长的一天外,还有盘踞山头一年中最迟缓的日落。

我阴历生于端午,阳历则勉强与夏至沾边,“端”具初始之意,与“至”不谋而合,带着天候的至极时分,正是一年的转折。前瞻后顾,当下的人生阶段也正好来到转折处。坐在沙漠高原看夏至黄昏,古人不贺的夏至,阳消阴长,虽为夏日初始,却实为夏逝,这以后的每一天,日照将一分分减少,黑夜将一分分延长,入秋、入冬,直到与夏至对应的冬至,再循环往复着日夜的长短。不管如何与岁月齐眉举案,回身俯视平原大地,旧时天气旧时衣,终究意难平。万事万物在山脚遥远而灰濛濛地,隔着坑坑洼洼的距离,像是横陈着个人的历史与过去。于是明白,落脚这样一个再度与世隔绝的地方,适合沉淀,适合检视自己慢悠悠的来时路。

与春生商谈栏名,一开始竟还冒出“一片海洋与一片沙漠”这样的构思,用以具体描绘她面海而我吃沙的日子,当然这也是故意地想打着伪文青的旗帜。据说真文青与伪文青是这样分辨的————伪文青在咖啡座看书在床上滑手机;真文青在咖啡座滑手机在床上看书。对号入座,沙漠里除了到咖啡座消磨则别无他处可去的我,无非伪文青无疑,而在自个儿咖啡馆里汲汲营营的春生,临睡才挤得出时间看书,就此不幸落入真文青窠臼。不管怎样文不文青,她与我明摆在那儿的年龄便是硬伤,所以“一片海洋与一片沙漠”————如此伪文青又极文青的命题,据闻在文青如同才女般都成了笑话的今天,海洋啊沙漠啊的青春东西,还是一举撂下,不提也罢!在季节已经模糊的更迭里,稳稳妥妥地,就当我们的“春生夏至”吧————春生带着春分的生命力,夏至带着与端午“五毒醒”周旋的坚毅,如此,俗而实在。并且两人都为此感到自在。

想起年少时候最早拥有的两本本地出版著作,一本早慧的《流水湲湲》,另本新加坡家毅的《不完夏》。在热带炙热的午后,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翻书,不经意落在少时心灵的文字烙印,竟可以如此深刻,于成年后离乡回乡多次收拾行囊,总要忆起《当年你走》里“结局是否不再相同”的大牙膏,一晃,自己沦为异乡人辗转业已半生。而每每提及夏至,印章似地印在脑海里的,依旧是《不完夏》篇里那最后的一句————

此处有夏,而此夏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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