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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2019
谢林霖/死亡之旅
作者: 谢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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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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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花园。

历史是真实的故事吗?或者只是“一个人的故事”(His-Story)?我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认识,只局限于父母上一辈的叙述和课本里记叙的事迹:马来半岛人民那段血泪、历史上出名的泰缅死亡铁路、台湾宜兰的员山机堡或更远的广岛原子弹,这些我都略有所闻,却一直要到我来到昆达山战争纪念园(Kundasang War Memorial),才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故事原来离我也很近,而我浑然不知。

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新加坡海峡殖民地政府于1942年2月15日,由白思华中将向大日本帝国陆军大将山下奉文投降,约13万名印度、澳洲和英国士兵成为战俘。当中有许多送往缅甸、日本、朝鲜、满洲国修盖铁路,也有一批送往北婆罗山打根建造机场跑道和战俘营。

1943年8月,为了分离战俘的军心,高级军官转移到古晋,山打根战俘营的情况更为不妙。1945年1月盟军进攻北婆罗,把建好的机场跑道炸毁后,星岛进(Hoshijima Susumu)上校借日本第37队指挥官的命令,让所有战俘从山打根到兰瑙长达260公里的死亡行军。

第一次行军有约500名战俘选作扛夫,从山打根步行9天到亚庇,建造了临时的战俘营,关在拥挤而不卫生的小屋里,只有6人生存。第二行军从山打根到亚庇,会合之前的幸存者后继续行走到达兰瑙,全程26天,最后只有183人幸存。最后一次行军大约300人,是最弱的一批,只有75人可以上路,却连50公里的路程也撑不到,而留在营地里的两百多人不是被行刑处死就是活活饿死。至于那些终于抵达兰瑙的战俘也没有机会看到自由,就在日军投降前大约两个星期,所有战俘被处死。在行军路上逃生而留存下来的仅有6人,由本地人接应庇护,一直到战后交回给盟军,却只有4人逃脱了战后后遗症的摧残,可以活着为这一场悲伤而痛苦的历史作证。

这一段死亡之旅的真相如此残酷,军事法庭的决定是把它封锁30年。这一批冤死的战俘家属一直没有机会了解真相,只能从军事法庭那里获得死亡证明。一直到1980到1990年间,事件通过调查员、历史学家和其他士兵的口述历史中得到还原。当时被逼替日军规划死亡路线的两名本地人Tuaty Akau和Zudin,也在生前为历史学家佐证了这一段死亡行军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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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达山战争纪念园最高处的沉思花园有一座塔状建筑,刻意的转开了角度,塔面对水池的立面有各国国旗。 塔内不得进入,或许是刻意留下的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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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从行军中逃脱的澳洲士兵。(图:https://anzacportal.dva.gov.au/)


“永不遗忘”

昆达山战争纪念园建于1962年,由建筑师鲁滨逊(J.C.Robinson)设计。初入大门,就是松树和斜坡,有沉静人心的意图。建筑物的立面像是碉堡,却没有屋顶,设计上或许刻意的不完整,让人有废墟的体会。穿过门洞,才看到此处有3座独立但交相呼应的花园,分别代表牺牲的战俘祖国:澳洲花园、英国玫瑰园,及开满神山野花的婆罗洲花园。每一座花园都有一些纪念的诗句或碑文,每走过一座都心情沉重。这些从20到50好几的军人,为了不同的理由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参军,最高统领投降,把他们的命运交给残酷的敌人,他们最终没有战死前线,却因为那在战争中抹去良心的人呀,不人道的对待而回不了家。

穿过婆罗洲花园来到最高处是沉思花园,建有沉思池和绿廊,每一位在行军中失去的名字都刻印在黑色石板上。慢慢的读下去,会发现许多父子或兄弟的关系,我心里说不出的感伤。离开的时候,绕过无门可进的石塔沿着缓坡下行,让我们有一点心情上的缓冲,是不是设计者的本意就不清楚了。只是有一个悬念,这座塔的中心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从每一个活着的人心中被抽空的一块。

石碑上最后一句写的是:永不遗忘。是的,昆达山战争纪念园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战争的摧毁,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在死亡之旅上牺牲的上千名印度、澳洲和英国士兵外,还有北婆罗洲人民,被战争里失去人心的日军杀害了;让我们不要忘记在战争中失去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某一个人的爸爸、丈夫、儿子、弟兄。让我们记得在国家的土地上,流的不只是我们马来西亚人的血,还有许多其他人曾经度过他们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切切不要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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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生还者的墓志铭,表露了思乡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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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铸铁门是不是也要提醒我们有关这一段扭曲人性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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