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学.打击假新闻难，发布真新闻易

问题是，本地的娱乐节目多以语言划界——马来语、华语、印度语节目基本上是河水井水之别。以语言划界，也就是以种族划界了。而马来西亚是个得天独厚的多元种族国家，各个族群除了得以维持种族和语言的身分认同，也享有一定的政治权利。正因为各族之间差别鲜明却又唇齿相依，我们对他族有强烈好奇心。往好的方面看，好奇心促使我们去了解；但族群间的隔阂却使我们更容易误解对方。

无论如何，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讨论其他族群的行为或事情的时候，都有一种超然心态（比如“都是他们的错，与我无关”这样的想法）。而各族间的差异和不了解，加强了这种心态。

这就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娱乐需求”，即是对应这个现实的生活环境而产生的好奇心。某些假新闻，填补的就是这个空洞。

要突破这个局面，有很长的路该走（包括从教育、社会、政治方面下手）。但我认为短期而言，提供和制造一些既是跨族群又对应复杂的现实生活的娱乐节目，可以帮助填补这个“娱乐需求”。换言之，我们一直以来有的是以族群和语言为本位的电视节目，缺乏真正“本土”的娱乐节目。

转谈资讯类的假新闻。这类新闻最好的替代品，就是真新闻了。问题是，新闻真假难辨，加上人的无知和恐慌，到最后不论真假，说的是一个“信”字。这是说，如果发布真新闻的组织（包括政府单位和媒体机构）有足够的公信力，说出来的话可听可信，那假新闻自然难有生存余地。

树立公信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任政府公信力欠奉，原因是什么就不用说了。但有责任的不只政府，还有其他掌握公权力的社会组织、民选议员等。我们要问，在发布正确资讯方面，他们做了些什么呢？这些掌握公权力的人物和机构，与其花时间去讨论如何打击假新闻，好好树立公信力，自发去传播正确资讯才重要。

另一个有责任把关社会资讯的，就是媒体机构了。今天，这些媒体除了传统的电台电视纸媒网媒，社交媒体也是很重要的媒介。这些媒体的公信力怎么样呢？

根据默迪卡民调中心刚发布的调查报告（Trust in Media Survey），国人觉得最可信的是传统电视和电台（72%表示信任），其次是报纸和杂志（55%），社交媒体（如脸书、WhatsApp）和网友（大概指的是脸书上追踪或加的朋友）分别只有27%和16%。

让人欣慰的是，这份报告显示国人的媒体素养渐渐提高，这从国人对社交媒体和网友的信任逐渐减少可见。要知道，假新闻主要的传播途径就是社交媒体。不过，信任是一回事，受影响是另一回事。国人虽然表示不信任，但实际行动是否会受到影响，很难说。

新闻媒体机构要怎么改进呢？在同一份调查中，有超常比例的人认为新闻机构在散布不实资讯和缺乏侦查性报道。说到底，我们缺乏的是“严肃媒体”。这指的是对其发布资讯做过真确性调查，并对社会现象和议题进行深入披露和报道的媒体，而不是对政治人物发表的讲话照单全收，或热衷于追踪娱乐八卦新闻的机构。

总结来说，打击假新闻难在有需求，提供和加强相关需求的替代品对压制假新闻有积极效果；发布真新闻容易，但要取得足够的公信力，甚至影响受众的决定和行为，不容易。从供应方面看，政府在政策和公关方面要改进，掌握公权力的社会机构和政治人物要为人民服务，而媒体机构需要改革和创新。从需求方面看，公民素养（尤其认真反思多元社会“融合”的概念）有待提升。我们的社会要进步，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