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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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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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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9/10/2021

小说

方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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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肯

方肯/爱很简单(下)

作者:方肯

爱很简单(上篇)

前文提要:再见啦,叶国辉,我一边走路去上班,一边看着踩在柏油路上的双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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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习惯没有太久,晚上叶国辉终于出现了。他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神有些许疲惫。他想送我回家,我在我的轨道上拒绝了他。

他说:“我割了盲肠,昨天刚出院。”

我说:“你不必告诉我。”

他在我眼底察觉我初识的冷淡。他微垂下头,从低处望着我说:“让你知道实情对我很重要。”

我有点讶异,因为我不曾向这个世界追讨过一个解释。

我实在很饿了,我必须走出叶国辉的房间,既然快到吃蛋糕的时间。

饭厅的饭桌上摆上了蛋糕和食物,我真想徒手抓来吃,一手炸鸡一手热狗,世界多美妙。但是没有人邀请我,我最好安分地坐在这里等。

一个中年女人在我面前坐下来,她对我笑,像对着3岁小孩笑,眼睛瞇得似乎没有张开。

“你是不是叶国辉的朋友?”

我说是。

她还想问我其他问题时,叶国辉刚好来到饭厅,在我和女人之间的位子坐下来。

叶国辉说:“这是我妈妈。”

叶国辉母亲的笑不曾消失,紧紧黏附在她的脸上,怎么也撕不下来。

忽然他的母亲问:“你的女朋友呢?”

叶国辉眉头一皱,跟他母亲打眼色。他的母亲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张大嘴说了两声喔喔,就没再说话。

一个女子在我们另一边坐下来。叶国辉和他的母亲看着她微笑,那样的微笑已让我知道她是谁。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叶国辉的母亲问我。

那女子抢在我之前回答:“Candy!Candy是吗?”

我撑起我僵硬的脸皮,纠正道:“张建婷。”

那女子再问:“你15岁吗?还是17岁?”

我冷淡地澄清:“21。”

我忽然感受到叶国辉颈上吻痕的火热。那是一种暴烈式的侵袭,一口又一口咬下去,不见血也不见肉,恐惧的疼痛直通皮肤以下。

我听见蛋糕和炸鸡的笑声,它们在和那女子一起笑。我要将蛋糕砸在叶国辉的头上,再把两只鸡腿塞进那女子的嘴里。叶国辉的母亲是无辜的,我放过她。

灯光熄灭了,所有在客厅的人都来到饭厅,生日歌就唱起来了。许愿﹑吹蜡烛,这些虚伪的欢乐在我面前很刺眼,我却必须睁着眼去见证生日会最腐烂的高潮。我笑了吗?我是对着蛋糕笑。那女子将蛋糕切开几块,几次端到我的面前,我都打手势示意让给其他人。最后每个人都得到蛋糕后,叶国辉问我:“你不吃吗?”

我说:“吃,我当然要吃。”

语毕,我拿起桌上的刀,将剩余四分之一的蛋糕都盛到我的碟上。所有人开始克制自己的表情,克制自己的眼光,克制自己一切将对我造成批判的反应。我无所谓,因为这是我今晚为自己唯一做的事。

送我回家的路上,叶国辉在宁静中问:“要不,那张CD送给你吧?”

“听了一整个晚上,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听了。”我说。

他干笑了两声,他是聪明人,必定明白我的意思。他大概聪明过头,才会邀请我到他的生日会去。在添油站加油的时候,我回头看他,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的背影。我和他对彼此一笑。他不会发觉我的笑里有什么,因为他已经不会认得我了。

今生今世,我不会再见到叶国辉,他也不会再来找我。或许,以后我会感谢叶国辉,他曾遇见最无知的我。

回到家,我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怎么唤她也醒不来,嘴里呢喃我听不懂的话,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爸,在酒精里都成为最颓靡的语言。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我妈拖回房里,她像雕像似的倒在床上,柔软的床褥让她睡得更沉,很快就打起呼噜。

我环顾我妈的房间,眼前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爸的,衣柜里的几件衣物少得可以被忽视。一个人死了,一个星期梦见他一次,我妈和我爸的关系也算如此吧。我妈跟她的房间一样,空虚又单调,弥漫着苍老的木头味道。我妈守在这里,只等我爸回来,等他给她一个名分。我爸也像叶国辉那样,不断对我妈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我要搧我妈两巴掌,叫她醒过来。她根本活得比以前更愚蠢。她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即使生下我也应该把我送给别人,别以为能利用我留住我爸。我爸只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这辈子注定要看岳母的脸色,给岳母家做牛做马。没有他的妻子和岳母,他什么都不是。

“婷啊,把门关上,不要让你爸进来……”

“我们怎么就不能自己走出去?到底是谁把谁困住了?”我向我妈叫嚣,但她似乎听不见,一个翻身后继续打起呼噜。

这是我有过最漫长的周末夜,如一条黏湿的黑色长舌头,在我周围绕来绕去,难受﹑恶心,我不想触碰,却无法摆脱。这世间的感情如此恶臭又令人憎恶,为何总有人扑拥而去?想起对叶国辉曾萌起的好感,仿佛自己被淋了一身污水,污浊之极。

过没几天,我在上班的路上,远远地就看到那个叫我Candy的女子,正站在便利店门口。我感到意外,又不感到意外,表情没有多余变化,只把她当作一面摆在门口的广告牌。那女子一个箭步挡在我的面前,我看见她眼里的怒火,里头有叶国辉。

我没理会她,她从后面跟着上来。当我从员工休息室走出来时,啪的一声什么打在我的胸口。我低头一看,两个保险套疲软地躺在地上。我忍住笑,它们对我是那么熟悉,经过千山万水又来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那女子问。

“保险套。”我答。

“你们到底……”她抑制了自己快爆裂的声音,眼珠也快要迸发出来。

我拾起地上的保险套,塞到她的手心里,让她紧紧握着。我没有回答,只是对她淡淡一笑,就像那夜我在添油站对叶国辉的最后一笑。

保险套是叶国辉的。我发现的时候也很错愕。我正要捏死他的枕头时,两个保险套从枕头里掉出来。好啊,叶国辉,你真是人才。于是,我将保险套收起来。叶国辉在添油站下了车后,我拆开了封套,将保险套放在车座下。被拆开后的保险套会发酵,我期待它的效果。我回头看叶国辉,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的背影。我和他对彼此一笑。他不会发觉我的笑里有什么,因为他已经不会认得我了。

下班的时候,那女子还在门口等。她跟在我的后面,叫嚷道:“你把话跟我说清楚!”

她看来是不会放弃的。我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等着她走上前来。她快靠近我的时候,仿佛感应到什么,忽然停下,倒退了一步。此时我发觉她也不过是个天真的人,便走向她,凑近她的脸,观察她。她颤抖的嘴唇,好像还想骂我几句,但她终究没有作声。

“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的笑容如此真诚,径自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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