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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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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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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1am 18/02/2022

政治青蛙

小说

牛油小生

变形记

政治青蛙

小说

牛油小生

变形记

牛油小生/变形记(下)

作者:牛油小生

变形记(上篇)

变形记(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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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我们蛙类实在有太多优点老头来不及发现了,他情愿沉迷于我们进食的动作,就是不愿意欣赏我们的歌唱。

不知道当初那些蛙卵长成红腹锦蛙了吗?

如果你问我还有什么夙愿,那就是想再见一见那娇小、优雅的蜜糖色锦蛙。

也许我能顶开盖子跳出去。

首先我得重新锻炼我的两条后腿,毕竟奥运金牌也是三分天才七分努力,有些天赋经久不操用也是会生锈的。

且在成功逃狱之后,我还需要有个谁来指引方向。放眼望去,这屋子的窗门已全被老头用铁网包围。据我所知,就只有那条橘斑球蟒有过出逃的经验。你瞧,她现在正盯着我看,一边吐信一边接收信号。

我记得有个叫余尊的人说过:“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的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流水和风的仇敌。”——可惜他没有说明一个人可不可以成为一只动物的仇敌,这迫使我放手一博。

这里就不赘述我是如何从那让人窒息的玻璃缸中跳出来的了,总之我安全无恙,但不能说是轻而易举,过程介于之间。那是将近破晓的时间,爱熬夜的老头刚进入深沉的睡眠。其他缸里的动物都因为我的破格行为躁动不安,只有那只讨人厌的Pac-Man还保持伏击的状态。解救橘斑球蟒的过程相当顺利,我使了一招jump back,盖子就被踢开了。橘斑球蟒谨慎观望,等了好一会儿才挺直脖子,从开口处爬出来。她比初遇时更肥大了,完全是老头创造肥胖阶级的顶级物种。我安全起见跳下铁架,而她并不急着攻击我,我们似乎达成了共识。

我尾随她进入这间廉价屋后方被清晨空气渗透的天井,冰凉又潮湿,我能感受到我的新陈代谢因体温下降而迟滞。橘斑球蟒丝毫没有松懈,沿着水管盘缠而上,我只能一节一节沿着固定水管的凹扣施展攀岩技巧。她带我进入漆黑的屋脊空间,房屋进入了某种巨大的生物的肚腹,我听见老鼠逃窜的脚步声。我一边跳一边想像着隧道尽头的亮光,期待温暖的阳光能给我升温的血液注入巨大能量,我渴望着与那些美丽锦蛙重逢,即便我是于它们而言身形过于庞大的丑陋的食蟹蛙。我必须感谢老头,要不是他拿我开直播,我还没有机会见到自己清晰的模样,我的肤色呈大便青,浑身疙瘩,我记得那天我正在蜕皮,从屁股开始,死皮从背脊裂开,两条后腿打起太极,嘴巴好不容易才咬到一个角,拼命把皮都塞进去,费了十几分钟才把死皮全部吃进肚里,我才明白生而为人的时候,脱衣服,包括脱自己与脱别人的,原是那么轻而易举。

无论如何,认识自己总是好的。

出口堆满枯叶,被橘斑球蟒一头顶开,世界即刻被温暖的日光刷白,我们从屋簷排水沟钻了出来,屋院的芒果树向她伸出枝桠,而我选择一跃而下。廉价屋区已渐渐热闹起来,小学生白衣蓝裤吵吵闹闹挤上校车,从车牌判断,那是马哈迪时代的老马赛地了,吐着不合时宜的黑烟,而那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司机,右手抵着窗口,左手指着小朋友,骂骂咧咧的,明知道无济于事,还是要咆哮发泄,显显自己作为成年人的威严。其他有的刚跨上摩托车准备上班,有的已经从巴刹买好了菜回家,我们点线连连看,在草丛间规避式行进,事实上也没有人敢来惹那条球蟒,只不过蛇屁股跟着一只青蛙,想必不是所有人可以轻易接受的,但愚蠢的人类并不知道,这一刻我们已是盟友,况且我们在跟时间赛跑,要在老头醒来之前逃回野地。

我们又经过那回教堂,还有几个白褂男人在晨祷结束后仍流连着没有回家。白晃晃的天空慷慨地辐射热力,我受之有愧的皮肤开始干燥皲裂,领头的球蟒也似乎受到热力影响,分不清方向。远方有个白发白须胖老头的头像招牌,稍稍挡住了更远一些的M字招牌,来往的车子卷起仆仆烟尘,我们试着穿过锌板围栏终于抵达目的地,有人在我的林野凿了个巨大坑洞,放眼望去只剩下零星几棵青龙木枯瘦在背景中,哪来什么溪水池塘。

我几乎窒息,全身上下热辣辣地刺痛着,沙尘刮伤我的眼珠。

我美丽的红腹锦蛙搬到哪里去了?他们是否无恙?我悲伤得好想歌唱。

就在我沉浸在深深的感伤与怀旧之时,球蟒发动了攻击,我的右脸被吸入她的大嘴,左半身仍露在外头,视觉被切割为一黑一白,而我竟因她口腔内的濡湿而得到莫名的安慰,有一股念头想要往更深更黑的右边下坠。如果还有什么愿望,我希望蟒蛇也能分泌毒汁马上把我杀死,至少我们就不必纠缠那么久。她的长牙已经刺穿我的头骨,而我露在外头的三只可笑的蛙腿,正放弃抵抗似的伸长着。这个画面其实并不陌生。

我能感受到她婀娜身姿的盘缠收紧,那野性的力量将我的腿我的盆骨我的脊椎通通压断。

我潜入无尽黑暗,再次失去了四肢,失去身体,失去眼睛嘴巴,在她的腹中慢慢解体,身而为人的残存记忆也跟着烟消云散,世界并不因为我的死去而有什么变化。我试着眨一下眼睛,咽下最后一口唾沫,也许就会像刚开始那样,一眨眼就恢复了人形。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工地开始作业了,各种噪音四面八方散去。

或许,更没有什么是比终结更平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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