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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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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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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5/02/2022

散文

冰谷

河流

橡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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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谷

河流

橡胶

冰谷/弯河奏唱的悲喜

作者:冰谷

约70年代,马来亚树胶研究院研发粒状胶,也称马来亚标准胶(SMR),把我国和世界的工业推向另一个高峰,结束了烟花片百年的霸气。

过去大园丘自制烟片,粒状胶出现,改变了橡胶业市场的机制,园丘纷纷关闭制胶工厂,将胶液售予粒状胶厂,小园主也通过二盘收购商售卖胶液,获得烟花片同等的价格;同时副产品胶丝胶丸可制作SMR20,略逊烟花一号,不再是贱价的副产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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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谷园顺应时代改变,工厂、熏房停止运作,每天由邻近的南益树胶厂(Lee Rubber)罗里到园里载走胶液,园丘省略一批工厂、熏房运作工人,和燃油、木柴等开销。

我家靠近红泥路,随着胶槽的重型罗里打从门前呼啸而过,扬起漫天飘舞的尘埃。尤其每年的二、三月,干燥炙热、狂妄肆虐的北风强劲,吹落漫天遍野的红黄橡叶,园丘和胶工每年遭受季节性的萧索劫难。宿舍横在红泥路前的我们首当其冲,被车轮刮起的沙尘扑上板墙,甚至穿窗掠户在室内流连不去。闭窗掩门稍可提防风沙,但处在炙热的气流里,室内温度有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所以敞开门户迎接风沙是日间的生活常态,只是得忍受东坡居士〈江城子〉词句里的“尘满面,鬓如霜”的窘境。

——放慢点!

——放慢点!……

我们一再向罗里司机投诉,他们都给相同的答案:“我们还在赶路!我们还在赶路!”直到把话传给胶厂公司,才获得改善的办法。办法是司机把胶槽盛满水,到宿舍区路段浇灌;胶槽后档装置一条打洞的喉管,罗里徐徐而行,含微薄胶液的槽水晒干后使泥沙凝固,获得短暂的灭尘效果,日子稍为安宁。

可惜这办法不能持久,在车轮胶齿不断辗压下,十天八日胶土被辗松了,又得重新浇灌,周而复始。同时胶槽含有氨(Amonia),浇路时氨气四处飞传,气味呛鼻刺眼,应该还有稀微毒性,致使铁器慢慢生锈。这个浇灌泥路策略,看出凡事总有正反两面,胥视何者更多而已!

 宿舍近路虽多尘埃,但属半独立式吊脚楼,且两旁空地宽阔,空间足够莳花弄草,唯这并非母亲和我的嗜好,举锄头翻土种菜是母亲长久以来割胶的副业;而我偏爱果树,北来之前陋室旁试种的红毛榴梿和红毛丹,正在花开结实,却以未尝滋味为憾。

母亲从秤胶棚回来便闲空,有更宽裕的时间布置她的园地。唯怕雨季河水漶漫,母亲选种短期的蔬菜瓜果,而她最爱的割了又长的韭菜则种在花盆里,随时可以将花盆移动,避开水患。

原有的一株芒果树根深柢固,可惜是酸种,树大正好蔽住西下的落日,好乘凉,又近河岸,我就让它徒长。母亲入住时我在芒树旁加植一棵打扪柚,我结婚迁居时已开花结果。我叫木匠在柚子树下钉造一个简单的吊脚鸡舍,饲养七、八只肉鸡,还有几只蛋鸡,食用方便也。鸡舍外加一层铁丝网,养多只母亲喜爱的红脸番鸭。为防风雨,鸡舍盖以旧锌板。

不说雨季淹水,近河下雨也成问题,晚间蟒蛇出没,阴天蜥蜴肆虐,都对关在牢笼里歇息的鸡鸭虎视耽耽。这些有脚无脚的虫蛇都防不胜防,有一晚狂风豪雨,天亮母亲大呼不见了两只大鸡,我忙去细察,零落的鸡毛摞在笼里笼外,剩下的鸡鸭仍处于惊悚状态,不敢啄食撒下的饲料。

——蟒蛇,准是蟒蛇!我对母亲说。

深夜又逢风雨,我们在深夜呼噜,形成虫蛇活动的良机。我知道蟒蛇的惯性,食髓知味,今晚必重来造次,便通报拥枪的杨同事,叫他做“屠夫”。

次晚没有下雨,但蟒蛇知道鸡舍有很多食物。我准备了手电筒和木棒,不到9点就听到鸡寮里的异动,鸡群“咯咯……”蹦跳,我打开后门用电筒照射,果然是一条大蟒蛇,正张开血盆大口,缠卷着一只大鸡。我赶紧呼叫杨同事,他荷枪携弹三步并两步跑过来,上膛,对准蟒蛇“砰”地射去,击中蟒蛇头部,蛇身渐渐松懈,把卷缩着的鸡只甩开。蛇头碎裂,而蛇身依然翻滚挣扎,鲜血如火花迸发,溅射在鸡舍周围。

近河靠水饲养鸡鸭,鸡粪鸭屎随雨水灌入河里,蜥蜴虫蛇凭嗅觉追寻踪迹,无远弗届。

鸡鸭的折损,是个人小事。每年八、九月甚至连续到10月,风雨聚至引来的水患,整个邦谷园超过半数园地被汪汪的浊流淹没,风雨仍然日以继夜咆哮。这季节性的浩劫,每年复始,给园方和员工带来诸多不便,还有财物的亏损。

上天翻脸是我迁居总区最大的隐忧。园丘大部分土地平坦,地势向北部倾斜,而且愈北距离愈远。是以,我管辖的芭场从来没有水劫。来到总区住近河岸,年年遭受多次淹水的劫难。每当几天连续风雨,我就对着屋后的河水顒望、发愁,因为我们是园丘最先冲击的住户。

洪流穿越甘榜的硕莪树(注)丛,从上游奔泻直下,若大白天尚方便抢救,但是洪流从来都没有预告,听到咕哩厝传来狂嗥犬吠,半夜醒来水势已吃上了宿舍楼底,一些粗重的木板铁网已随波卷走了。首先要照顾的是沉重的冰柜,父子俩扛起、妻子用砖块垫高;那辆代步的摩托也忌水,要将它送去高处。

这时刻,热闹喧哗的咕哩厝有灯光晃动,大家在抢救器物,被褥衣服等最怕水迹,桌椅厨具已变为次要保护物了。身为职员,我得公私兼顾,家里忙完就去公司办公厅、仓库、工厂、熏胶房,四处巡视,杨同事和我两人招来工人,齐心尽力保护园丘的资产。办公厅最重要的文件,攥出来摞于橱顶,以策安全。第二项轮到仓库里的肥料和农药,尤其肥料沉重,遇水即溶,扛上罗里载往高处,以策安全。

洪涝的灾难罄竹难书,浸上房屋、学校、野店,涮走胶树下的胶杯、胶丸,给胶工带来诸多后遗症。这,可是河畔每年季节性的悲歌!

然则,凡事都有两面,邦谷河形成两岸地界。它是邦谷园与哈佛园的自然疆域,两园毗邻不必界碑设防。还有,对园丘胶工而言,小河成为繁殖鱼虾和龟鳖的温床,水陆两栖的田鸡(田蛙)更是捕捉不尽。这些都是小河的产物,满足河岸上胶工们的味蕾之余,也为群众枯燥的生活平添情趣。

我也很享受捕鱼摸虾的乐趣,融入胶工们季节性的工余劳作。每当风雨消声灭迹,小河从暴戾重归平静,从北风的热浪吹袭中日渐消瘦,因消瘦而沉默、因沉默而断流。于是,由河床深浅形成大小不一的水潭——鱼虾龟鳖最后的防守营地。

在雨水来抢救它们之前,常常被胶工发现,于是,收工之后,招三、五工友,提桶攥锄,来到群鱼喘气连连的水潭,筑起泥坝,利用绳索和水桶舀水,两人各据一边拉动缰绳一桶一桶抽水,堰堤是防潭水倒流。这样一桶一桶地抽,几小时潭水就渐渐见底了,鱼虾也沉不住气,四处跳窜,那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终归进入捕鱼人的桶中。

白鱼最先苟延残喘,没等到潭水舀干,它们就被混浊的潭水激荡而晕浮水面,嘴张鳍翕不断喘气,畚箕一捞就被提上岸了。泥鳅、生鱼、鲫鱼和捕鱼人的纠缠则繁复而耗时,至最后舀干潭水它们消失了踪迹,还要拨开草丛、树根、洞穴的泥沼,去搜索、去挖掘,人与鱼用智慧拉扯,费劲劳心始得胜利。晚间餐桌上的鲜鱼大虾,是靠涔涔汗珠换来的,却充满乡野异趣和生活的情调!

屋后这一泓不起眼的河水,匿藏了那么多的鱼类,真不可置信也。还同时成为鳖类生存的水域,捕获的鳖重达几十公斤,无不叫人咋舌!几十公斤的鳖,少说也要成长十年八年吧。鳖喜欢逆流而上,邦谷河每年浸淹三两次,这些鳖应该是从下游逆游上来的,发现愈上河流愈狭窄,就在邦谷河“定居”,交配与繁殖。

说来惭愧极了,潜藏巨鳖的河湾,距离我家仅百余步,又靠路边,园丘工人每天进出竟然没有人发现河中深藏的珍奇美味。揭开秘密的,竟是两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看来钓鳖是他们的专业。来客将客货车泊在路旁,取出钓勾鱼线,站在河湾细察一番,将几绺鸡肠抛进河中,先引诱鳖的味蕾,看到有鳖浮动啄食诱饵,他们才慢条斯理投下串上鸡肠的大钓勾,手中拉着缠满丝线的圆盘——原来钓鳖与钓鱼最大的区别,在于钓鳖弃用钓竿,可能竹竿不堪鳖的扯拉吧。

须臾,丝线动了,只见那钓手大力一扯,接着脚步往下移动,经过一番角力,背灰肚白的猎物终于浮出水面,钓手将猎物拉近岸边,同伴以铁勾往鳖裙一搭,两人合力把巨鳖拉上岸。人与猎物都同时呼呼喘气。

那天不速之客钓获两只巨鳖,才兴高采烈离开。食髓知味 ,第二天他们又重来旧地,连续几天都有收获,过后才失去踪影,大概河湾里的鳖已绝迹了。

鱼鳖遭受滥捕滥杀毫无限制的戕害,甚至有人在河里灌下农药,在我离开园丘时小河已变成一泓没有生物的死水了,雨夜河岸只剩下咯咯的蛙鸣,一声……两声……。

即使淹水,我依然愐怀弯河消失的时光,充满阳光、凝聚生气,还有员工协力救援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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