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虎/妙仕（峇六拜）
儿时住在小村镇，镇上有座小动物园，是60年代就建立的。依山坡地势而围起的篱笆，约有五、六平方公里的面积。听老一辈说，当年这小地方都是偏野森林，常有动物误入胶园芭场，被村民生擒的，就被送到这动物园来。
游动物园，是回返家乡探亲，有小孩的家庭常做的活动。学校假期，尤其是农历新年，动物园可是人满为患。园里的动物不多，最吸引人的，是一头瘦巴巴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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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时，第一次看到这头老虎，寂寞的躺在那儿看着篱外边的人，懒洋洋的，不楸不睬。有时候，游客故意对它大叫，它就扑上来隔着笼子对着人吼，把笼外的小孩吓得向后退，直往大人怀里钻。
这笼子是众人的焦点，常有一家大小一字排开在笼外，傻瓜照相机对准“卡擦，卡擦”拍个不停。然而相隔一年再来时，老虎已经变成标本，睁大眼晴，冷冰冰的，硬邦邦的竖立在展览室内，迎着踏进来的人。它已了无生气，任人摸其虎皮，再也没法吸引人。
六七十年代，每隔两三年就有马戏团来巡回表演，给这小地方的居民带来娱乐和欢笑。马戏团是欧洲团，一群五官细致，英俊漂亮的西欧人马，在大草场扎营搭台演出。大众化的票价让小镇的人扶老携幼看马戏。每场表演一个小时多，重头戏总在最后的节目——老虎。
两头雄纠纠的大老虎，从笼中跳进台中央，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吼声连连。驯兽师手握长鞭，大力挥动，指挥喝令下，老虎乖乖听从，纵身跃上高梯，穿过圈圈，跳越火环，险象环生。满场的观众，坐在梯级座位看得入神，精彩的时刻就齐齐拍手喝采，众乐之情，难忘至今。
婆婆在世时曾叙述了段亲身的经历。公公往生后，婆婆带着爸爸住在偏僻的山林里，割胶为生。一日黄昏，婆婆在高脚屋旁干活，突然一只庞然大物闯进来，绕着屋前来回的走。暗淡的光线下，患有白内障的婆婆压根儿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只大野狗。她挥动起舂米的棍子驱赶，还敲击铁桶，企图以声音吓走它。
爸爸刚好从外边回来，看到婆婆与一头老虎在对恃，简直吓呆了！他不敢喊，也没胆轻举妄动，生恐冲进去反而会惊动它发恶起来。当时他年仅10岁，唯有爬上树，静观其变。还好吉人天相，这头老虎似乎发了慈悲心，竟然只是进来看看，过了一阵子就静悄悄走出去了。
爸爸赶紧跑过去，看到婆婆毫发无损，泪水都落下来了。婆婆知道进来的是头老虎，大惊失色，良久才回过神来。从那天开始，爸爸就盼望能快快长大，到了法定年龄，可以申请猎枪执照，拥有一把猎枪就能保护家人和园地。
成年后的爸爸果然有了把猎枪，还养成了打猎的习惯。每天下午，他都和三几个朋友到山芭去打山猪，通常要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有一次，大伙出门后，还不到8点，很快就回来了。这让人猜到肯定有事发生。原来其中一个猎友，看到有动物在草丛中挪动，以为是山猪，开枪射杀。结果，倒下来的是头大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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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是受法令保护的动物，一向严禁猎杀。谁要是犯了禁，不只要被重重罚款，猎枪和子弹会被警方没收，执照还遭到吊销。打猎发烧友最怕的，就是没有了猎枪。这群人惊慌失措，急忙把老虎给埋了起来，逃之夭夭，免得被森林局的官员查到。
上了学堂，图书馆里的连环图书中有不少老虎的故事。如虎姑婆的民间传说，叙述山上的老虎精化身为老太婆，在夜里拐骗小孩并吞食果腹。还有薛仁贵将军的传奇，据说他是白虎星下凡，三箭定天山，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薛仁贵回师白虎关，其子少将薛丁山看见父亲睡觉的床上卧着一只斑斓大白虎，心中惊恐，误以为会伤及父亲，慌乱中开弓，竟然把薛仁贵当白虎星射杀身亡。
年纪稍长，读《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武松回家探望兄长，途经景阳冈，到酒家喝了18碗酒，醉后欲行赶路。酒家警告上有虎伤人，武松不信。果然在冈上遇上一条白额老虎，武松双拳将老虎打死，为当地老百姓除害。有关老虎的神话、传奇故事，让我读得废寝忘食，也种下了喜欢阅读的习惯。
瞬间又是壬寅年，十二生肖里，排行第三的寅虎登场。感慨韶光易逝之余，也很感恩那个时代，老虎的角色的确丰富了我的成长过程，让我有着不一样的人生经历，拥有独特的儿时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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