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保22日讯)卡娜琪摔倒后,终日卧床不起,儿子维聂斯瓦兰担起当家重担,买菜、煮饭、做家务、照顾母亲、接替母亲在路边卖花的工作──每日推半小时的手推车,把花运到路边小档口,三小时后收档,再推半小时回家──还有,完成作为一名13岁孩子该做的学校功课。
母子俩住在万里望一户租来的住屋,楼上已被白蚁入侵,许久不用,楼下一进门,小小一室,既是客厅,也是睡房:电视机、床褥、要卖的花、买来的水果,都堆放在这里,床褥上还放了看似吃到一半的鸡肉。最整齐的地方,该是一进门的那堵墙上,挂着的各色奖牌,高低有致,似乎下了心思去挂。
“他的成绩还可以的。”49岁的卡娜琪说着,带著点骄傲,叫维聂斯瓦兰拿出一个文件夹,内里是他参加活动的证书,有棋类比赛的,也有科学嘉年华的。
特殊人士 康复比常人慢
从客厅往后挪步,是一个小空间,充当储藏室,更是堆满物品,还有一架轮椅;再往后走是厨房,炉灶很奇异地,安置在地上。这两点暗示了卡娜琪的情况:她是一名特殊人士(OKU)。没摔倒前,走路已经艰难,她形容:你蹲下来,就是好像这样走;在门前台阶滑倒后,走也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医生说因是特殊人士,要康复,也比常人慢。
躺久了,骨头生疼,叫儿子来替她调整肢体;维聂斯瓦兰边拿着手机,向另一头说着一连串淡米尔语,边伸手帮妈妈拉一拉脚。问卡娜琪儿子是不是和朋友聊天,她说,那是和顾客在交谈,有人打电话来订花。
“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我照顾他,现在他照顾我。”儿子乖不乖?卡娜琪比出大拇指,就是回答。
每天时间填得满满
刚升上中学的维聂斯瓦兰就读万里望升旗山中学,访问时,中学还未恢复实体上课,但维聂斯瓦兰每天的时间已经被填满;问他是不是很忙,他点点头,但没有哀怨神色。卡娜琪说:有时他做到累了,就倒在床上睡去。
维聂斯瓦兰要做的东西,大致是:一星期两天,早上7时起身,到巴刹买菜;每天下午3时许推手推车,到万里望为食街万能万字店前路旁开档卖花,晚上7时收档回家;还有每日煮饭,解决自己和妈妈三餐。
“现在家里东西都是他做,他都会。从小开始,我就带着他出外开档,熟客们都知道他是我儿子;还教他煮饭,炒饭、煎蛋他都行,有时候卖花钱赚得多一些,就去买便宜的鱼煮来吃。”
从家里到卖花档口,不到1公里,驾车的话,两分钟就到;但手推车小轮遇上柏油路,推起来轱辘作响,还没长个儿的维聂斯瓦兰有点吃力,花上半小时,才能到达档口,但手推车上的花可是稳得很。“它们不会掉下来的,我绑着它们了嘛。”他老练地说。
谈起宠物笑容满脸
维聂斯瓦兰看起来安静,也说学校内没有交到特别好的朋友,但一说到自己养的宠物,就来了劲儿。他走到屋外,把一只小狗抱起:它叫茱莉!和它玩了一阵,又到另一个笼子,抱出一只大白兔:这个没有名字。白兔一落地,茱莉就扑上前,吓得白兔乱窜,维聂斯瓦兰这才露出孩子的笑容。
三年前,他曾遭遇严重车祸,出门买东西途中被车子撞倒,送入医院后昏迷不醒,医生说怕是活不成了。卡娜琪心急如焚,日日以泪洗脸,天天向神明祈祷,卖花档口也丢下,每天只顾得上医院家里来回跑,听到电话响就一惊,生怕是医院打来告诉她孩子走了。
夫离家 母子相依为命
她说,或许是神明听见了她的祈求,有一天医院来电,说维聂斯瓦兰的眼珠在转动。“我赶往医院,看着他眼睛,他却望向别处,无法和我视线对焦;就算可以起身走路,也走得歪向一边。后来进行复健,慢慢地没事了。”那之后,她的丈夫离开这个家,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
一路走来,母子俩遇上许多热心人。维聂斯瓦兰在医院躺着的一个月期间,有花档的华裔熟客买了颜色笔、笔记本等文具送到医院,还留下一些钱。平时日子,也有顾客或友人伸出援手,买一些日用品给他们,连家里的床褥,都是人家送的。
卡娜琪未出事前,都是朋友载送她前往各处拿花拿货,如今只能请供应商把花快递到家里,快递费自己掏,开支账上多了一笔。
“每个月房租、伙食等费用,大约需要900令吉,还没包括我有时病痛买药在内。过活除了靠卖花所得,还有福利局给予的特殊人士福利金。”
顾客看到短片上门订花
档口天天开,除非有客人要上门取花,就在家里等着,以免人白跑。访问这天,刚好有订了花的客人来到,是在拿乞工作的卡玛拉蝶薇,因工作地点离这里不远,先打电话下订单,瞅个空子来取。维聂斯瓦兰拿出绳子,熟练地绕绕绑绑,一串茉莉花串成形,缠卷在报纸上,再包一层报纸,妥当交给客人。
卡玛拉蝶薇说,自己是首次光顾。“我看到网上流传一个短片,说明这对母子的情况,还附上电话号码,就打来和他们订花,想着也是个支持。”
州议员伸出援手
卡玛拉蝶薇看到的短片,万里望区州议员周锦欢也看到。隔天他到母子俩开档处等候,没等来人,通过行动党印裔同志打听,得知他们住处,直接上门了解家境情况。再隔天,就带了物资和尿片上门,同时也准备了1000令吉,分阶段发放给他们,以保安全。
不仅如此,周锦欢也联络了升中校长,校方也表示会为维聂斯瓦兰提供开学用品以及负责他在校的膳食,另也安排交通工具让孩子往返学校,同时每月派发食物箱给他们母子俩。
他也在脸书放出这一对母子的故事,写道:大家如果有在街上看到他,不妨帮他买花,鼓励他继续加油。帖子获得逾250个分享,还有热心人托他捐献物品给这户家庭。
“虽然我的选区逾90%是华裔选民,但不管什么种族,只要有需要,我们就尽量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