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丽云｜四月芳菲

四月清明已过，近来还是频频黄昏即雨。每天经过坟场，坟头上的绿草，春风吹又生。春草再生，花开花谢，繁衍不息的不是坟里的魂，而是追思的世世代代。把“死亡”艺术化以后，绵绵相续。

我是因为教学才知道林缨。林缨21岁于美国耶鲁大学在读时，她所设计的美国越战纪念碑，从一千多份作品中脱颖而出，一举成名。为了参赛，她实地勘察，在那一片左右一侧各别指向林肯纪念堂与华盛顿纪念碑的绿草坪上，她把对纪念碑之于死亡的万缕幽思，停驻在以人为本的命题上。

那个用黑色花岗石砌成的“V”型碑体设计，就这样从底蕴中迸发，以象征大地开裂的形态来愈合淌血的伤口，去复杂化，去政治与资本化，用最人性的方式呈现，无一雕琢，那么纯粹；不刻意煽情，却如此撼人心弦。整片墙面刻着57000多个于1959年至1975年间在越南战争中阵亡的美军名字，供人追悼，反光的花岗石反射追思者的倒影，循着三角形末端往内侧走，呈现眼前的，除了战争，只有死亡与生命。

这个设计，因为林缨亚裔身份而受到种族主义份子及一些越战老兵的激烈反对，抨击她的设计好似戳在大地上的伤疤，使他们的心灵受到二度伤害。为平息这场轩然大波，评审团队决定重审。重审结果，全体评审员一致认为，林缨的作品毋庸置疑还是最好的。时间会说话。2007年，越战纪念碑被列为美国人最喜爱的十大建筑之一，每年都有两百多万美国人前去凭吊。那些被越战纪念碑感动的人，致敬的，岂能仅有林缨，自然还得对那一批重审以后仍然认同林缨作品的评审予以感怀。没有伯乐，千里马驰骋无处。

朴素，简洁，庄严，是林缨追求的艺术效果。所有的成功，看似无心插柳，成荫的背后却是汗水与努力灌溉的成果。林缨经常自费到欧洲考察墓园，对“哀思建筑”兴趣甚浓，立意探讨如何通过建筑形态来处理“死亡”。她赋予建筑转化的纪念，简单却深刻。

林缨，被美国政府授予艺术家的最高荣誉，载入美国历史。这么一个在美国建筑领域大放异彩的设计师，原来有着和她一样怀揣建筑梦却无缘入读建筑系的姑姑——林徽因。享誉文坛的林徽因，名字总与诗人徐志摩挂钩。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