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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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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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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6:23pm 17/06/2022

理发

苏清强

理发

苏清强

儿时理发/苏清强(双溪大年)

文◆苏清强(双溪大年)

指甲长了,我可以自己剪;头发长了,我却无法自理。幸而世间还有“”这一种行业,专门替人解决头顶上三千烦恼丝的问题。

一年中,我总得找几次理发师,为我修剪长发。头发一长,梳洗比较费神,因此,我一向不喜欢留长头发。我总觉得短发比较清凉,梳洗和搭配衣服都比较容易、自在。只是,有时候事务忙碌,要理一个头发,也会一拖再拖,最后才安排出一个时间来。照镜子,梳长发,有时会想起小时候,母亲一见到我的头发长了,就会唠叨着要我去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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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识字,可她对子女的管教,却从不马虎。她有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就是:“男孩要有男孩的样,女孩也要有女孩的样!”她指的不单单是我们的衣着,讲话的口气和态度,也包括我们的头发,是否梳理得体。妹妹有一头长发,母亲教她用胶圈或丝巾绑成两条辫子;弟弟和我留的是一头短发。当我们男孩子的头发一长,母亲就说:“是时候把头发剪一剪了。”记得有一回我说:“我的头发还不很长呢!”她走过来拉一拉我的头发,说:“长到可以盖眼睛了,还说不长!再长下去,你就没有男子的样了!”

童年,生活在那个荒山野岭的田园里,一切都朴实而简陋。那时候,自己特别会玩,也会吃。玩的是野地上现成的木石泥沙,吃的是树上的果,地里的薯。母亲常说,我头上的黑发,特别会长,久不久就长了。从田里回来,午后歇息一小阵。母亲见到我的头发披下来盖过额头,就会叫住我:“你的头发长了。”我懒懒地说:“又要剪了吗?”母亲瞪了我一眼:“还不是?拿张凳子,坐过来。”我没有抗拒。我其实也蛮享受她替我剪头发的那种感受的。我提了一张小凳子,去到厅子的一角,在母亲面前坐下。她一手握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先把我杂乱的头发梳理整齐,才启动剪刀,把过长的头发修短。她还一边剪一边说:“你懒得梳头,头发像草,难看死了!”我静静的,眼睛微闭,不敢作声。我的思绪随着她梳子和剪刀的动作,一直在浮动。一阵咔嚓咔嚓声中,刀过发落。一会儿,头发就短了,发端不再盖过眉头,也不再遮住耳朵。母亲就推开我:“好了,去洗个头,冲个凉,照照镜子。”有时弟弟的头发也长了,她接着就喊道:“阿炎,你也来!”

弟弟和我入学后,母亲就不再替我们剪头发。她说:“我的手技不好,去学校怕人见笑你们,还是找个理发师剪的好。”母亲一向节俭,这一回,为了我们在学校里的体面,竟然不考虑省下这笔钱了。那时有走动理发师,提了个小木箱,里面装着刀剪梳子等理发器具,隔一段时期就在村落里走动。人们听得 “剪……头……发……”的呼叫,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就知道是理发师来了。家里有人要理发的,就会招他过来。理发师通常会在树荫下或院子里阴凉的角落,借张椅子给顾客坐下。他从箱子里抽出白布一条,披开了围住顾客的颈项肩膀和身体,再拿出几种剪刀、剃具和梳子,开始给顾客修剪头发。顾客多数是孩子。特别是农忙的季节,家长不必带孩子到镇上,就得以让他们理个发。走动理发师的收费相当经济合宜,家长都乐得有他的服务。有时候,理发师到来,孩子正在外边玩耍,做家长的就会高声呼叫孩子回来。

去城里剪发是美事
有几回,我也是那个从外间跑回来气喘咻咻的孩子。理发师说:“你先去冲个凉,我先剪别人的。”冲了凉出来,我会先站在一旁观察理发师的手工技巧。他用梳子把头发托高,剪刀对准发端,唰的一声,长长的发端就断落了。师父有时屈下身来,让眼睛瞄准孩子的额头,看头发是否已修剪得均匀平衡,以拿捏哪个发角还需要作些怎样的修整。有时,他会轻轻推动孩子的头,向左或向右,以方便他修剃微细的幼毛……看着看着,我看出他熟练的技艺,并不像母亲三几下就剪好我的头发那么简单。待到我的头发被理发师剪时,他的刀剪在我头上的动作,我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好像是作了一番头上功夫的温习。我尤其喜欢他用剃刀帮我剃颈子上的毛发那种感觉。那是跟妈妈剪发时不一样。

记得第一次到镇上理发,是父亲用他那辆老旧铁马载我去的。那是个周末,不必到学校上课。“阿强,你头发长了,我载你到镇上剪。”我平日难得上城。因此,听父亲一说,就高兴得立即着衣穿鞋准备好。镇上的店铺、车辆、人潮、喧闹……对我,是新鲜的事儿,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而体验一下不同理发师的手艺,也是新鲜的事儿。在黄泥路上的老爷脚车,爸双脚一起一落地踩着,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路摇震着,父亲还频频转过头来跟我说:“抓紧坐枕。”

理发店的店面不大,设备却也别致。4张旋转椅占据了店面的主要位置,向着两面相对的墙排开。每两张面向一壁墙。椅子前面各挂着一块长方形镜子,约五呎长两呎宽。镜子的旁边还有一个长木架,放着诸如剪刀、梳子、剃刀、粉盒、肥皂等理发用具。第一次坐上那种可靠背、手臂可以靠紧的旋转椅,觉得新鲜,内心按捺不住的兴奋着。我个子小,坐上去犹如被坐位“吞没”了大半身。理发师拿一块坐板横架在两边扶手上。我坐上坐板,身子挺了起来,站在我背后的理发师对准我的头部。他为我披上一条宽敞的白布围巾,把我的整个身体盖起来,用一根夹子夹住我颈项后的布端,围巾就紧紧地攀附着我的身体。父亲坐在我背后的板凳上,看着,不时跟理发交谈。理发师技艺熟练,我一头邋遢的长发给他梳子拉直、托起、剪刀随即修葺,发尾纷纷飘落,跌在围巾上,掉在地面上。不一会儿,白巾已经黑丝杂沓,乱到没有章法。理发师的工具齐备,单是剪刀,就有三几把不同种类的:粗剪,细剪,还有电剪。电剪在我的发端滑过时,吱吱有声,像极了乡下某种虫鸣。剃刀从盖口拉出来,好长好大,即将触及我的后颈项时,我有点紧张。然而,刀口跟皮肤碰触,轻柔滑溜,竞是那般地惬意。我轻轻闭上眼睛,慢慢享受。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刀口按摩,体肤像被刀口轻轻吻过一般。

第一次给城里的理发师剪头发,我没有抗拒,还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过后再去剪,也感觉到是一件美事。男孩子的头发容易长长,三几个月不去剪一次,就觉得不舒服了。

曾经有过学校规定男学生剪军头,长发一根也不能留;剪得光秃秃的。几个月内,就不必为了长发盖眼遮眉而烦恼了。打小学起,我校里每个男同学都根据校规留短头发,那时还没有剪军头的规矩。偶尔有学生剃成了光头,学校也可以接受。只是,一般的同学就会觉得这个同学的样貌怪怪的,从而窃窃私语,甚至开口取笑他。

有一回,天气热,父亲竟带我去剪了个光头回来。我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秃了的头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羞涩。我不知道隔天去见同学时,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那个下午找朋友玩时,就有人开始作弄我了:“阿峇哥,榴梿头!光溜溜,羞羞羞!”有一两位还冲上前来触摸我的头颅,我就拼命闪开。这样胡闹了一阵子之后,我的心情反而松懈了下来。我的这些玩伴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爱玩闹罢了。隔天去学校上课,又是牵动同学们一阵怪异的眼光;有的还问道:“好好的一个头,为什么去剪成波达光头?”我脑筋一转,豁了出去:“清凉嘛!”
过后,我的头发长了,父亲还是用脚车载我去同一间理发店理发,只是不再剪光头了。待我升上中学,学会踏脚车时,理发这回事,我自己会去理发店,从此就不必再劳驾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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