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伟／坚持到底的决心

日前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韩国电影《分手的决心》。我看电影不喜欢被打扰，于是挑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子。电影开场前，一名陌生女子一屁股坐在我右边的位子上。明明全场那么多空位，为何偏偏要坐在我身旁？当机立断起身换位，也不管对方会怎么想，坐下后突然想起英语片名“Decision to Leave”，不禁哑然失笑。

电影其中一段剧情很有趣，朴海日饰演的刑警海俊，在深夜里监视嫌疑犯瑞莱（汤唯饰演），见她蹲在墙角对着一只猫喃喃自语。刑警悄悄把瑞莱用中文说的话录下，再以翻译机译成韩语，结果一听非同小可，她竟然指示猫“把他的心脏拿来给我，我有点想要。”后来两人关系有所进展后，经瑞莱解释海俊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指的是“心意”而非“心脏”。

好好一句中国人“我想得到他的心”的爱慕之情，却因为翻译机的误译，变成杀人取心的蛇蝎美人。

《分手的决心》里的海俊和瑞莱，一个警官，一个嫌疑犯；一个韩国人，一个中国人。身分敏感，语言不通，电影一开始就预设他们之间无法坦率表达情感的关系。

当语言变成了障碍，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

互相恋慕的情愫，往往被藏到极其细微的地方，显现在连动了心的人们自己都毫无意识的日常。这正是《分手的决心》最精彩之处，看导演朴赞郁如何幽微地通过各种意象，去展示人与人之间百端交集的小情绪。比较明显的，比如贯穿始终的“山”与“海”，是本片承载人物特质与关系最重要的意象，从墙纸、寿司盒、《山海经》书本、衣服上的图案，一直到片头和片尾取角摄人的山峰和大海。

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语言的部分（抱歉那是我的职业病，呵呵）。不同的语言，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是隔阂，但同时也是一种吸引。因为好奇，所以专注，迫切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越是暧昧不明，越叫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