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有一个男孩，向哥哥借了钱，独自一人从家乡林梦（Limbang）乘巴士要往古晋去。那年他19岁，长那么大，他第一次踏离林梦，整整14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了古晋。

脑袋空白的他看着眼前主考官，“跳吧，跳什么都行”，鼓起勇气，用双手定出一对“孔雀”，左右脚笨重地开始往前踢…………

那是7年前的事了。7年后的今天，我们坐在白沙罗表演艺术中心观赏他个人的现代舞专场演出〈No.7〉。

演出一开始，他缓缓拉开布幕，在镜子面前凝望自己的身躯，从手臂延伸到手指那微微的颤动，其中暗流涌动的是极度渴望舞动的欲望，等待被点燃。慢慢地，仿佛在关节处找到并开启舞蹈的诀窍，用手臂挥舞出极速的风火轮…………再缓缓回到自然站立，把布幕拉上，离开，准备再次启程。

他是曾在2015年以最佳舞蹈毕业生毕业于国家艺术文化遗产大学（ASWARA）的拉兹曼（Raziman Sarbini）。拉兹曼在演出后和观众分享，说自己因为中学毕业后不知道未来想干什么，后来看了电视节目《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觉得那些现代舞步非常酷，于是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做到。他向哥哥借了钱，便独自从林梦坐了14个小时的巴士到古晋参加ASWARA在当地举行的入学考面试。

他边说边跳起当初他向往自己可以做到的舞姿，优美地起跳着，然后骄傲地笑。现场观众笑了，还报以热烈的掌声。

因为舞蹈，他决定踏出林梦

拉兹曼于今年8月飞往美国帝势艺术学院（Tisch School of the Arts）继续深造，主修当代芭蕾，出发前，我们拜访了他。“

当时从林梦到古晋的巴士费是180令吉，对我家人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家里有8个兄弟姐妹，务农为生的父母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而教育他成长的师长们都冷眼道，“别傻了，你一定什么也做不了。”在林梦这个小地方，艺术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跳舞能干嘛？能生活吗？

拉兹曼是东马的哥达央（Kedayan）原住民，从小到大也没想过自己要跳舞，他在林梦中学毕业后，做过运动员、社区志愿者、学校食堂厨师、在健身中心教安娣们跳有氧健身操。一直到19岁那年，他在电视机前看了美国真人秀节目《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深深感受到舞蹈之美带给他的一种兴奋感及欲望，念头一闪，决定孤注一掷。

拉兹曼说，“从我踏入ASWARA那一天起，我没想到自己可以走那么远，原以为完成了专科文凭（Diploma）就会回到社会上打拼，因为我的家庭真的很穷”。

迈向世界舞台，展现自己

但他遇见了恩师江祖尧（Joseph Gonzales）──我国着名的舞蹈教育家，曾在ASWARA舞蹈系任职长达16年的系主任（1999年至2015年）。江祖尧对他说，“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停下来，钱的事我来烦，你必须专心学习。”

在江祖尧的引导下，拉兹曼成功于2013年完成专科文凭，再于2015年完成舞蹈表演荣誉学士（Bachelor o fDance（Performance）Honours），更以最佳舞蹈毕业生毕业于ASWARA。期间，他参与过多项国内外艺术节、舞蹈演出、交流及比赛，每一次都获得亮眼的成绩。后来被招纳进入本地专业舞团ASK Dance Company，并随团到世界各地演出。他也曾和国内外不少知名编舞家合作，尤其他于2014年到意大利参加的World Dance Movement International Workshop中的表现，更让两位国际编舞家直接提供他3项奖学金到纽约、洛杉矶和意大利学习和深造。

江祖尧，“一般到ASWARA念书的学生都来自中等或低收入的家庭，但如今，他们因为追求艺术而有机会环游世界，进而开启他们对世界的另外一种认知，原来舞蹈是有学士可以修的！”

出发往美国前，拉兹曼还收到一封来自林梦中学老师的信息：“天啊拉兹曼，你已经走到那么远了，走得比我还要远了，请继续做你要做的。”

开拓人生视野，打开心扉去学习

“我不只单纯学会了舞蹈，舞蹈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个体，也打开我的心接受和适应一切，开拓人生视野，改变思维模式。”拉兹曼不断强调，因为舞蹈，自己跟以前相比，他改变和开放了许多。

因为遇见艺术，拉兹曼学会去拥有开放、无成见、无心机的胸怀，对世间万物抱着无尽的同情心和无穷的兴趣。

问他，美国深造后的下一步是什么？他笑说，“我要去参加《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那是我决定开始跳舞的最初梦想。过后，再进入世界顶尖的舞蹈团如荷兰舞蹈剧场。”

在旁的江祖尧默默聆听，突然大声笑说，“可以吗？真的吗？”

就这样，来自婆罗洲林梦小镇的一个男孩，准备启程了。

支助拉兹曼
拉兹曼此趟到美国帝势艺术学院，是响当当国际艺术学院。世界各地的表演系或影视系学生都以它为第一志愿，就连电影导演李安也是这学院的校友。好消息是，拉兹曼在该学院的学费获得砂拉越东姑阿都拉曼基金会（Yayasan Sarawak Tunku Abdul Rahman）奖学金的全数赞助，而他目前仍积极筹募其在美国的生活费，有兴趣支持者欢迎电邮江祖尧（[email protected]，请以英文书写）以了解支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