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Newsletter 活动
16/01/2019
哭唧唧.花与故人
作者: 2019.01.16

我家庭院有一棵黄钟花树,大约两人高,茎两手可握,一簇簇的黄花开在枝头。黄花树是妈妈种下的,我起初不知其名,问妈妈也不晓得,只是看着漂亮就从大伯家扦插过来了。

在学校给生物课老师看了黄花树的照片,她告诉我那叫黄钟花。黄钟花树开花时,明艳的黄花常吸引太阳鸟和蜜蜂来采花蜜,远看犹如一群花间精灵。

我喜欢的蝴蝶却是少见。还记得爸爸第一次见到那小小的太阳鸟,固执地认为那是蜂鸟。呃……其实马来西亚是没有原生蜂鸟的。

说到蝴蝶,我就想起了外婆家的长春花。小时候,外婆家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大概3平米的土地,一半种了番薯叶和花生,一半种满了长春花。远远看着,粉色白色的花丛停留着许多白色小蝴蝶,薄薄的翅膀似乎与花瓣融为一体,叫人难以分辨。顽皮的弟弟总喜欢采一把长春花,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来。他的手慢慢靠近花朵,用力摘下花朵的那刻惊起了一大群的白蝴蝶。漫天飞舞的白蝴蝶、外婆的笑声、妈妈的斥责,将那刻定格成了童年里美好的画面之一。长春花生命力旺盛,即使今日在弟弟的摧残下变得光秃秃的,过几天来,花又开得似原来那般灿烂。外婆住的是翻新过的木板屋,后面厨房每天煮着开店用的牛腩汤,前院空气里淡淡飘着长春花独特的气味,这些混杂着的田园气味,令我怀念。转眼外婆已经逝世两年,她的花园亦随她而去,留下一片脏污泥地,颜色全无。

有心终是不怕难

另一个我敬重的长辈,与外婆性格全然不同。

外婆是慈祥和蔼的,我奶奶却是个严厉的人。父母工作忙,我上小学时寄住在奶奶家,住了6年。奶奶对我常有苛责,平日里总要听她讲为人处世的道理,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外婆与奶奶唯有一处是一样的——爱种花。外婆随和,种的长春花也是温润不任性的,给足阳光和水就开出了满园花朵。奶奶那样严谨的人,适合种刁蛮又娇俏的兰花。奶奶院子里有一棵数十年龄的柏树,树下阴凉,奶奶就在树下种了几盆蝴蝶兰和文心兰。傍晚,屋内闷热,我在树旁的石桌边乘凉边做功课,奶奶就在树下给兰花修枝浇水,念叨着养花之道和人生大道。门前也种有茉莉花和白玉兰,泥地里有凤仙花和薄荷,奶奶却独爱这树下的兰花。闲暇时,我便蹲在奶奶身旁,用尚且稚嫩的言语对那些花评头论足。文心兰花朵状似舞姬,便给我叫作了跳舞花,记忆里,奶奶开怀地笑了起来。这几年我出外念书,奶奶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少给我来电。偶尔回去,奶奶时有病痛,精神不济,不再整日在我耳边唠叨。树下兰花架上只余几盆蝴蝶兰和美花兰,那跳舞花是一盆也没有了。想是奶奶有心无力,不忍糟蹋心爱之物,便送给有心人了。

纵使跟了奶奶几年,我对种花还是一窍不通,养死了一盆富贵花后,就不再养花了,只在书房窗台上养几株仙人掌。奶奶对此颇为嫌弃,大概也因此不放心将那些兰花交予我。我曾遗憾没有好好和奶奶学习,继承那些美丽、意义深重的兰花。奈何我年轻又经不起诱惑的心,总使我静不下思绪来养花弄草。直到外婆走了,长春花被舅舅铲除了,成为虚幻的记忆。前年,奶奶想送掉几盆水仙花,被我接回家去了。如奶奶所说,有心终是不怕难的。在妈妈的帮助下,水仙花至今还开得好好的,奶奶来我家见了,露出了那个开怀的笑容。我想,我以后可以养奶奶的兰花了吧。

周末早晨,见黄花满地凋零,想起这许多来,平添几分忧思感悟。故人离世,再也不见其踪影,如梦似幻。唯有那深爱的花残存了音容笑貌,深刻且真实。

文:哭唧唧(马口)

分享到:
热门话题:
更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