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年前摔了一跤,阿公就开始依赖手杖行走。而阿公这些年来的健康变化也因此成了伟翔的牵挂。
还记得接到表妹来电的那晚。
“阿翔,你赶快回来,阿公进院了!”刚前往停车场取车的伟翔愣了一下,紧握在手里的设计图稿随即散落在路旁。
从吉隆坡返乡的路上,伟翔回亿起与阿公相处的儿时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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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周末,爷孙俩必会在黄金丹绒公园里放风筝或垂钓。
“阿公,等一下我要吃罗惹、炸五香和红豆冰。”
“哇,吃这么多快要变大肥佬咯!”说完这段话的阿公就会搔的伟翔的胳肢窝,而体型略胖的他随后亦豁朗大笑。
阿公的关爱和风趣让自小双亲在狮城工作的伟翔度过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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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医院后,神色紧绷的伟翔欲奔赴加护病房。这时,刚步出电梯的一群亲人喊住了他。
“昨天送晚餐给阿公时,他……他已经倒在地上。医生说阿公脑出血……”表妹哽咽地细诉起事情的经过。
“不如我们问问医生还有其他治疗方法吗?”语气焦虑的伟翔冲口而出。
不久,一行人便坐在专科诊所外的长凳上等候主治医生的接见。
“医生,我阿公需要开刀吗?可不可以转送他去私人医院?”伟翔瞪圆着双眼向医生打听。
“病人后脑现在还有出血的状况,不建议进行手术或转送到其他医院,观察多一天再说吧。”
眼看阿公的病情还须耽延,隐藏在伟翔内心的潜台词顿如泉涌。
“我当初应该请个佣人照料阿公。”
“阿公会不会过不了这一关?”
正感到忐忑不安时,伟翔的手机响了几遍,耳边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我……今晚回来,别担心。”父亲咕哝道。
挂了电话后,伟翔才意识到还未探视阿公。于是,便飞奔二楼的加护病房。
抚摩着阿公被岁月蚕食的手心,伟翔不禁泪满盈眶。他感慨这几年与阿公相处的日子犹如晨曦的露水,转瞬消失于空气中。
夜幕降临,躺在沙发上的伟翔呆愣地望着天花板。
“叮咚。”清脆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
“刚到麻坡,明天见。”原来是父亲发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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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十年前因回乡途中遇车祸永逝后,出于愧疚的父亲终日寄情工作并鲜少回老家。而这项行为却被伟翔解读成懦弱的举动,甚至一度认定父亲有意摆脱照顾家人的责任。
去年为母亲的生忌准备祭品时,伟翔还差点和父亲闹翻脸。
“你为什么没买街尾那间的豆沙饼?”坐在饭桌前的父亲咆哮起来。
“它们店的豆沙饼卖完,所以我就去另一间买咯。”伟翔漫不经心地回应父亲的责问。
“我早早就吩咐你要提前买,但你就是吊儿郎当!”父亲怒气腾腾地训斥道。
“有什么大不了!一点小事就^”不甘示弱的伟翔本想来个大反击。
“哇,两父子又唱大戏啦?”这时,刚散步回来的阿公目睹一切,上前打圆场说。
俩人顿时安静下来。
“阿翔,帮我去姑姑那里拿拜拜用的金纸。”阿公缓缓地吩咐着伟翔。
伟翔应了一声随即出门。
“振国啊,你不要每次回来就跟阿翔吵架。这样下去会很伤感情的。”
“哎呀,我知道啦!”气鼓鼓的振国也随后步出家门。
妻子的骤然离世始终没让振国释怀。每逢亡妻的忌日,他心里头必定会倍感惆怅和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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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父子俩在加护病房外碰面。
眉心深锁的俩人恰好遇上正巡视的主治医生。
“医生,我阿公……”
“病人出血的状况已经受到控制。不过他后脑有些淤血,所以还在昏睡。”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别担心,等淤血散了自然就会醒。”
寥寥几句安慰的话语顿时令父子俩如释重负。
医生离开后,俩人相对无语了一阵子。
“我有点口渴,一起去喝茶好吗?”父亲轻轻地碰了伟翔的手背。
伟翔嗯了一声,父子俩的身影随即步向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