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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3/2019
曹杰峰‧Julia Jacklin《Crushing》从平静里读出惊悚张力
作者: 曹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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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女生总是会想太多,英文字“overthink”就是最好的注解。澳洲知性民谣女歌手Julia Jacklin就是这类人,她思绪反复无常,总是追求空幻之美,却又不免沦陷在爱情的烦思俗虑里,经常搞得自己焦头烂额。她谱写的分手歌最凄零,也最可怕,因为往往有一种近于无情的、薄凉的、决绝的冷,来自于看透一切世事的睿智。

因了解而分开是离歌常见的题旨,〈Don't Know How To Keep Loving You〉里她一遍遍地嗫嚅着:“Don't know how to keep loving you/Now that I know you so well”,双方早已了然于心、知彼知己,以致于以情侣身分多待一分半秒也难。当双方彻底熟悉后,讽刺地只剩下最寻常平淡的亲情,是这首歌最悲催的凉意。那种麻木无感,毫不逊于Tori Amos〈Silent All These Years〉的荒冷窘境。〈You Were Right〉也是认清事实后分手,她不满总是被看小、受尽大男人主义的短视,离开后反而带着邪恶的叛逆,干尽男友平时颐指气使而她偏偏不从的各种事情,是一记刁蛮任性的反攻。

〈Turn Me Down〉是正言若反的告白书。由于太深爱对方,与其最后受伤失望,倒不如求爱人先拒绝她,好阻止悲剧发生,成为日后或许会在超市遇见的陌路人也甘心,还没开始爱她就悲观地先预设了恨。这么清明酷冷的女人,也有意志薄弱、理智崩塌的时候,〈Good Guy〉要求随便一个男人向她允诺爱,贪图既廉宜又不须负责的情话。寂寞让一个人举止不按常规,甚至信仰谎言为救赎。

〈Head Alone〉大胆探讨爱情里“灵”跟“肉”的主从位置,是理智被感官牵着鼻子走,还是思想可以统驭一切有形之物、达到超然无为?笛卡尔曾说“我思故我在”,Jacklin是不是因袭此道,也进一步探索“我思故我爱”的哲思?

最喜欢开场曲〈Body〉,赤裸裸地白描一段狼狈的爱。男友因吸毒在飞机上被逮捕,他们骗来的黑钱却来不及到手。人财两散的她,无情地拖着行李下机、弃他而去,找寻自己失了心魂的躯壳。被冲昏了头的爱情,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完全没有Taylor Swift〈Getaway Car〉亡命天涯的荡气回肠,更没有Lana Del Rey〈Born To Die〉生死相许的壮烈激情,却是一场消耗式的罗曼蒂克,还要在清醒后一个人把剥离的灵魂跟身体拼凑回来,更怀着男友可能愤而用裸照要挟她的恐惧。在拖沓的节奏里,浮动着平静的惊悚,大概就是被喻为Courtney Barnett接班人的Jacklin词曲所发射出来的剧烈张力,叫人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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