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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7/2013
老家.碑铭.张少宽
作者: admin

少语录宽先生出版《槟榔屿华人寺庙碑铭集录》,这是近两三年来一直都听说的事:他自己,以及我们都熟悉的朋友,碰面时都多次提及这事——可见少宽先生出书的事总让朋友们上心。只是,岁月无声流失,这事却只闻楼梯响,不晓得何时成真就是了。

书未出来,后来倒是听说他病了,宜在家休养绝少参与活动了,“江湖传言”的出书之事,也不晓得还当不当一回事?说真的,那会儿我除了受托传话给他,因而在电话里长话短说地谈正事之外,连问候电话都不敢额外拨打一个,生恐有扰他清心养病,更别说向他“追讨”那久在传闻中悬住的槟榔屿新书了……经年累月之后,终于赶在乔治市入遗5周年之际,少宽先生推出了这一册《槟榔屿华人寺庙碑铭集录》。此时推出此书,除了眼前的应景和为未来留下珍贵文献,把这书拿在手里之即,更深深唤起我的童年记忆。

少宽先生出版这书之前,以及少宽先生出书之际,我一直都惦记着从前老家屋旁的一块大石碑。它从小就出现在我生活的周遭,那时却不晓得它为何出现在那里,如今大致晓得了,那其实是一段漂移的历史,也是一方永久埋没的史碑,恐怕再难重见天日了!

让人遗弃不顾的硕大石碑

童年老家屋旁的沙径旁,静静地卧躺着一方硕大的石碑,自我懂事以来,它就在那儿了,是早年叔叔还是父亲让人搬来了搁在那里的?这石碑,在荒草淹沙径了导致晚暮时分蚊蚋纷飞之前,它都是祖母和姑姑们闲坐话桑麻的角落。石碑平躺在沙地上,字体阴刻的碑面朝上,背部的几个角落垫着砖块,猜想原是防着贴上泥沙起保护作用的——可见得绝不是任意将之弃置,但那高度正宜于蹲坐,宽大的碑面更足以让人摆个大字卧躺在上。每每暮色渐退,夜的帷幕拉上之后,让烈日曝晒了一天的碑石渐渐降温转凉,正好让人躺在上头,仰天数星星和看月升月落圆而又缺……

我的小脑袋闹不明白的是,好好的一方大石碑,上头怎么会刻着大大小小的许多字?这绝非一两个人就抬得动的,那是谁把它弄来摆在院子里的?长大后不经意地探问,总算约略地知道,它原来并不在我们家,是我们在乔治市的族亲公会留下的修建碑。二战时,日本蝗军登陆槟岛而投弹轰炸乔治市,我们的会馆是让炮弹夷为平地的城区建筑之一,只留下炸不毁的一方大石碑。战后,有些房子就地重建,有些则就此搁置,土地挪作他用了,我们的会馆就属于后者。战后好一段时间了,会馆重建无望,主事者们于是议定,把它给移到郊区的我们家暂存——反正郊区老屋的四周多的是空地,多一块石碑也不会碍着谁的,当时老祖母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半个世纪之后,人事几番新了,它却长期地不被闻问,像废弃物那样地与荒草同埋,后来甚至被怀疑成了蛇巢,生人勿近,更别说闲坐话桑麻了。更后来,在郊区发展的巨轮之下,不晓得它是被推土机砸碎了挪作整地之用,还是就地长埋泥下再不见日升日落了?

大学毕业回来时,老家早成几张旧照了,很多搬不了又送不走的旧物,大概只能与草木同朽了,谁会在意这一方石碑呢?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断断续续地阅读与找寻着本土,这才回想起这一方先是让炮弹轰出乔治市了再让人遗弃不顾的硕大石碑。但是,到那时候,我的童年老家,老早就只成追忆了!

与少宽先生切不断的联系

少宽先生在岛上走遍了城区的寺庙和会馆,也踏遍了郊区的坟山头,阅碑无数是不在话下的,也许他唯一不曾见闻的,就是那在日军的炮弹之下幸存,却无法在推土机的轰隆声中逃过劫数的,我老家暂存的一方碑铭。小时候,我曾把小指头探进碑面的凹槽,再顺着字体的走势好奇地揣摩,嗯,这刻字的石头究竟在说些什么呢?碑面刻得满满当当的字,偶尔我认得其中几个,更多的还是不认识的;等到我大致能读懂这些字之时,它却永久消失了,能不让人遗憾?

少宽先生早前出过《槟榔屿福建公冢及家冢铭集》(1997),到今年出版《槟榔屿华人寺庙碑铭集录》(2013,槟城晋江会馆),两书前后间隔16个年头之久。但是,他自掏腰包地为槟威两地的各类碑铭摄影存档,却非这十来年之事。义无反顾地一生投入其中,少宽先生甘苦自知,不足为外人道。6月30日的新书推介,我原是另有安排,其时应该是不在岛上的,后来特地排开别的事,毅然回岛参与《槟榔屿华人寺庙碑铭集录》的新书推介,一方面是那童年里早已失落的碑铭引生的遗憾——可惜它来不及让少宽先生采录,因此乐见类似的珍贵史料结集成册。另一方面,少宽先生不晓得的是,2002年他出版《槟榔屿华人史话》一书时,我是侧身台下看他的老槟城新书火热推介的岛城后辈。说起来,少宽先生的出书和那之后我的书写,其实有着切不断的某种联系。

风尘仆仆地回岛,其实我只想当面向这位出身于同一所百年学堂的老学长道一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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