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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5/2016
魏雪仪.我的人间观察报告:你无法把电车据为己有
作者: kychia

“你无法把电车据为己有,这一点让它们充满浪漫气息。”

是枝裕和导演在他的散文里面提到,拍摄《奇迹》时,配乐乐团Quruli的岸田繁先生被问到为何对电车那么着迷,他是这样说的。

火车在我心中的地位,犹如电车之于岸田繁先生。

火车载来的人,和火车开往的方向,让火车的形象变得巨大。

火车/火车站/火车站的烤面包。家乡的火车站总是很热,但有风。因为火车站的烤面包太有名,让火车站总是挤满了无关离别的人。火车穿过小镇,让日子里有铁轨。不管你是谁,红灯亮起的时候,都要停在铁轨前面,看火车一节,一节,一节,一节地经过。

从前的火车有卖不完的票,火车进站后,人们蜂拥而上。妹妹还很小很小,在火车顶挂一个钩子,就可以把摇篮搭起来。哥哥和我在妈妈看得见的地方,各自执生。

因为太小了,站在别人的座位旁,大人都愿意挪出一点点位置来让我们坐下。

后来在孟买,我也挪出了自己的座位,让要站两个小时回家的女人坐下。她太开心,霸道地掏出一包爆米花,逼我一定要吃完。那是一种空白没有淋上焦糖的赤裸爆米花。

偏爱无法拥有的东西

印度的铁路太发达,整个国家可以用铁轨接起来。

去买火车票是非常慎重的事情,你必须带着护照到铁路局的外国旅客办事处去买票。火车进站的时候,每一节车厢都贴了乘客名单,一节一节去找自己的名字。如考试放榜的成绩单贴在学校的布告栏,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会松了一口气。

大吉岭有名的玩具火车,物换星移,曾经载着特丽莎修女和马克吐温上山的火车已不再被需要,变成了玩具火车,让到访的旅人从山下坐到山上,如此靠近地经过人们的家,看平常人家在屋里吃饭洗衣。火车票一票难求,等了几个7、8摄氏度的清晨,就要放弃之际,刚认识的一对法国情侣紧张了。她说:“不,不,不,你一定要坐这趟火车。我再去帮你问问看,你不要走开。”

后来也真的买到了火车票,坐在火车上,想在多少年前,马克吐温也看了同样的风景。心中非常感激那对法国情侣,因为他们愿意为刚认识的朋友浪费一些时间,让我们也看到他们看过的风景。

我们无法据为己有的东西,还有很多。或者其实我们可以据为己有的东西其实非常少。我们没有办法拥有一片海,一座山,天上的飞鸟。如果你说:把鸟抓起来,关在笼子里。那我们也只是用自己的能力,去耗损一个自由的生命。我们甚至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生命,时间经过我们,一直流逝。

比起能够拥有的事物,我更偏爱那些无法拥有的东西。当你登上一座山的时候,你并不拥有它,从那样的角度看下去,会让人更谦卑。

你也无法拥有一列火车。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真的买了一列仅属于他的火车,在他拥有火车的那个时刻,就失去了火车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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