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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8/2017
花踪报告文学奖决审会议记录
作者: yflen2

本届花踪报告文学奖共收到20篇参赛作品,由曾毓林、郑丁贤及林瑞源担任初审评委,选出10篇作品进入决审。这场决审会议,李瑞腾获推选为主评。

●日期:2017年6月23日
●时间:7PM
●地点:邵氏广场紫藤茶坊

●决审委员:
李瑞腾(简称李)
蔡诗萍(简称蔡)
江迅(简称江)

●决审记录:郭慧筠

【第一轮讨论】

:报告文学实际上是记事文学、写实文学、非虚构文学或非小说文学。看了10篇作品以后,至少8篇我很不满意,因为报告文学的“报告”是新闻性,“文学”要有文学味道。不满意的这些都是拉长的新闻报道,第一无文学形象,第二无细节,第三无场景,只是一篇通讯。但是有两篇我很感动,一篇是《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写得很好,把其他8篇一下子拉开。他的细节、场景、人物形象、布局、对话,包括题目都很讲究,把人生在24小时的跑步,主角怎么得病等都穿插在里面,这是它的成功之处。第二篇我感兴趣的是《以和平之名》。

蔡:你的两篇在我的前3名,大家共识应该不会相差太远。报告文学一定有很强烈的意图,凸显主流意见不太容易看到的问题,使命感很强。由于要铺陈主题性,就要能够发觉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但很重要的是————还要有文学性,所以文字、场景铺陈,要有一定水准。10篇里面,可分为两组,一组是领先群,大概有3到4篇。我的标准很简单,就是很亮眼的题材,以及让我从外来者角度,看见他所生活的社会里,有某些问题不是我们社会有的,而他发现了。我也不会执著于题目一定要很大,因为有时候题目大不一定有办法驾驭,小题目反而可以穿针引线,看到背后更大的社会现实或结构。我的第一名给了《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第二名是《摇摇晃晃的地平线》,第三名则是《以和平之名》。但是它们差距都很小,名次可以移动。《摇摇晃晃的地平线》透过一场超级马拉松追踪一位脑性麻痺病人,穿针引线,把故事铺陈得很好,很生动,也很动人。《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碰了一个很大的题目,就是宗教信仰对于性别的问题。这题目精彩的是,它切到了伊斯兰宗教信仰的问题。更有意思的是,它把调查跟文字做前后对比,看得出来有布局,是很有企图心的一篇报告文学。《以和平之名》也很精彩,有两篇触碰罗兴亚难民题目,但这篇比另一篇格局高明得多,从马来西亚角度去看见在种族、信仰压迫里,变得完全无法安身立命的族群。这篇文章有大时代的某种悲哀,也很细致。

李:报告文学的文字功能是陈述、传达一个现象或事实,它由3个要素组成:事件、现场及资料,重要的是要有一双新闻的眼睛和一支文学的笔。至于文学呈现部份,每个人认知不一样,文学要到甚么地步?平铺直叙、拐弯抹角或层层暗喻等,怎样找到适当位置?另外,报告文学要有颗慈悲的心肠,希望通过报道让人了解真相,往善的方向发展,对整个社会的影响才能真正出来。因为自己的背景,所以有几篇文章,譬如以砂拉越作为背景,反水坝议题、本南人教育问题及《谁是杀人凶手?》,我都会感动。那种感动不是因为他写得怎样,而是“现场”。罗兴亚难民问题有两篇,《守护异乡漂泊的根》太单薄,不谈它。最近几年,好像看了很多罗兴亚人在缅甸,跟边陲地带的难民村问题文章,这两篇当然《以和平之名》好得多。有几篇我根本不考虑,像《报国无怨,英雄无悔————南侨机工》,去追踪滇缅公路的历史是很好,但是处理得很平面;《“击饿”的路,很遥远吗?》没组合好;南宁老鼠会不提了。《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和《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我也非常喜欢,但期待有一篇砂拉越作品突围。

蔡:刚刚你提到的那几篇,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谁是杀人凶手?》,我给他的成绩比《峇南反坝之声》和《本南人求学路见蓝天》稍微高。《谁是杀人凶手?》题目真的不错,触碰到马来西亚社会的民族问题,而且这问题被刻意忽略,报告文学一定要有使命感。

江:我认为不要从题材出发,首先一定要是文学,但是现在大部份都不是文学。《谁是杀人凶手?》不是文学,是篇报道,评出来就很有问题。它没形象、没文学性、没细节,报告文学一定要有细节、现场,它是新闻通讯。报告文学第一是新闻性,第二是报道性,第三是争论性,我觉得《摇摇晃晃的地平线》都做到了,议论很精彩,而且他是个失败的英雄,到最后100公里没跑成,这篇令我很感动。

李:《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可贵的地方在于当下时间跟过去时间相互交叉,组合出一篇很好的文章。它的插入点不突兀,整个流动感很好。

蔡:像个小纪录片。

:从文学角度来说,这篇没问题,题材当然也很好,争议不大。不过,文学呈现其实有各种不同方式,文字或词汇也许不像抒情散文般感人,非虚构写作的特性也在于语言本身很直接。《谁是杀人凶手?》整体来说,跟好几篇文章写法一样,由不同人陈述出一些话语,不是在一条主线上流动的写法。可是文学性终究无法检验,像化学般可以分析出来。《以和平之名》我也喜欢,但好像从上一届来到现在,看了很多跟罗兴亚人有关的议题。蔡:所以对你而言,触动感不强。我要再说一次,《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写得很好,布局很漂亮,一开场讲千禧年,然后讲到主角那一年的记忆像当机一样,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再倒叙回来。它的文字非常成熟、漂亮,而场景的叙述,是一位媒体报道者非常精准看到的场景。

经过讨论后,3位评委决定进行首轮投票,先选出首奖。

【第一轮投票:选出首奖】

《摇摇晃晃的地平线》:2票(江、李)
《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1票(蔡)

评委不愿达成共识,决定再继续讨论。

【第二轮讨论】

李:我要放弃砂拉越吗?我觉得3篇砂拉越议题都非常重要,一个是水坝,一个是本南人,不过本南人教育问题这篇还不够深入,因为涉及到儿童及整个族群的未来发展,甚至是生死存亡。

蔡:其实这几篇题目都不错,都会让主流社会、政府很头痛,这才叫报告文学啊!

李:我亲自去过本南人的地方,在深山里面,要搭十几个人的小飞机到山上,再进到里头去,所以这3篇总希望至少有一篇突围,无法说该放弃就放弃。蔡:我还是很希望大家给《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一个机会。

:可以啊,我赞同!

:一位华人在支持一位伊斯兰教徒有很大象征性,是一种多元包容。江:我支持。

:《摇摇晃晃的地平线》是一个人的生命问题,《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其实也是一个人的生命问题,另外有个大的课题,我原来还想说…………

:那就3篇得奖作品吧!

:两篇吧!还是两篇吧!别为难他们。

:其实有点可惜。

:我是觉得(其他的篇章)文学性差。蔡:《谁是杀人凶手?》还算好一点点,《本南人求学路见蓝天》就差很多。

:《本南人求学路见蓝天》没有故事人物,完全是个报道。

:它比较平铺直述,但《谁是杀人凶手?》题材非常好,只是稍微碎了些。

:我看了就说这是报道,不是文学。

:如果让我来挑《谁杀人凶手?》跟《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我会割舍掉《谁是杀人凶手?》。是有点可惜,它的确处理了一个很好的题材。可是就文章铺陈、文采来看,《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高明些。它的文字和整个叙述很专业,是很成熟的报告文学。

:我念一段《谁是杀人凶手?》:“癌细胞像白蚁一样,不断分裂、不断繁衍,日以继夜地吞噬著四姨的骨头,像亿万个无比锋利的小锯子,拉扯、啃咬、腐蚀…………连最小的缝隙也不放过”。所谓的文学性,《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可贵地方在于,结合了当下情节动作跟故事的时间,让他变成浑然一体的结构。从这角度来说,文学性当然很强,但要辩论文学性可能很难。《谁是杀人凶手?》道出砂拉越原住民的生存困境,这点算是不错,到底有没有不足地方,当然如果要挑问题,每篇都有。

:报告文学一定要有细节,而不是描述,细节、场景、人物是跑不掉的。我强调的是,一篇作品肯定要有总体构想,人物、故事、结构、语言、主题都很重要。现在就是有些文学的语言,但是他没有文学的故事、结构或人物,就有点欠缺。很多报道,包括我们写的,也会用很多文学语言,但形象刻画、细节描写、安排结构、意愿写作、利益角度,还有文章结构,就看得出一位报告文学作者的功力。我是感觉它的人物出不来,它完全是个通讯稿。

:我跟江迅对文学的理解还是有点距离。它毕竟不是人物报道,人物报道是有一个焦点人物,要把焦点人物生命的发展过程,或者生命的困顿呈现出来;不管正面或侧面,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人在任何一个场景出现的意义,都能够很清楚地彰显。可是报告文学有一些报道是回到历史现场,从历史社会学的角度重新再现历史现场。假设是历史小说的话,到底甚么样的人为主角,哪些人为配角,要呈现出他的生命特质。在这种情况底下,你说他的人物刻画,或者他跟整个周边之间的互动不够好,我就会…………(接受)。但这毕竟不是小说,如果是小说,当然会觉得没有中心。它不像《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就是一个人在跟天地搏斗,所以看得很清楚他怎么搏斗。《谁是杀人凶手?》是一个族群在跟天地搏斗,这样的搏斗方式,他采取的是侧写,借由医生的眼睛和嘴巴,来彰显整个大族群的困境,所以写法当然不一样。

经过讨论后,3位评委决定再次投票,选出评审奖得主

【第二轮投票:选出评审奖】

《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2票(蔡、江)
《谁是杀人凶手?》:1票(李)

最终结果

3位评委原想多增设一项评审奖,但由于评审奖奖金需平分,最终决定保持两份得奖作品,并一致通过,本届花踪报告文学奖首奖为《摇摇晃晃的地平线》,评审奖则是《有只蝴蝶叫妮莎雅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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