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年5岁，老二梦因历经两次流产宣告破碎，身心重创再没胆量挑战运气。我迈着小步走出全职妈妈的小领地，身兼各种小差。去年平安夜，（图：星洲日报）星云（图：法新社）刊载了我的2016年梦想计划总结篇，当我潜心融入民宿与文教工作的节奏时，身体突然变了调。恶心头晕、胸闷气短、精神不济…………更糟的是，生理期延宕了。

该不会幸运中奖了吧？我尚未来得及告诉外子，便被他的坏消息挡驾了，他的医药报告显示，心律不整的症状持续恶化中，严重可致中风。我顿感脑袋一片混乱脱序，无从理解这一连串事件莫名交错的缘由。

我偷偷从梳妆台抽屉掏出还有一个月就过期的验孕棒，也不知该有求或无求。殊不知，两条红线，清清楚楚、毫无悬念地宣示着，一个生命的降临。

当下我既激动又彷徨，放声哭倒在外子怀里。

外子转悲为喜，一定是上天要他活得更有意义，才派送子鸟来鞭策他积极养生，长命百岁伴育孩子。

“3个月前小气说”我们还是信奉无疑，加上前车之鉴，除了双方家人，我和外子默默守密，连儿子也不知情。

时满12周，除了害喜，所有令人心跳一百的孕早期风险都没发生。我们回到熟悉的妇产科诊所，我曾在这里生产，也曾在这里进行人工流产。而这次的情节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我不敢再浮想联翩，却又希望自己能淡定面对任何可能的祸福。

医生使用超声波扫瞄器在我扁平的下腹滑过，我默默祈祷，孩子，如果你是我们的孩子，请让我们看看你…………屏幕上的黑白映像一直被切换，不久扫瞄器突然停住，映像被定格在一个初具人形的胚胎。

“你看，这是胎儿的头、身体、手、脚…………这一闪一闪的，是他的心跳。”医生指着屏幕逐一叙述，我快止不住爬满眶的泪水，这3个月的等待，不，是近3年的等待，所有没来由的煎熬与不解，此刻都足以被一笔勾销。

每个生命皆来之不易

老二终究还是来了，与老大相隔5年，也许不是最理想的的手足年龄差距，所幸5岁，却足以让儿子充份理解哥哥的角色。对着我的肚子，儿子有说不完的童言童语。他喜欢把小手心贴在我的肚皮上，召唤小宝宝玩Give me five，小宝宝也乐于配合，马上隔着肚皮抖动微颤，与哥哥的手心连触，乐得哥哥咯咯笑。

儿子心中有个排行榜，小宝宝居冠、他坐亚、妈妈位三、爸爸垫后，理由是：“小宝宝最小，最需要照顾，所以优先排在最前。”此刻我深感手足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重量，共存共享，同心同力，是唯有手足间培养出来的感受力。

第二次产检超声波显示，老二是个女孩，随之而来的道贺声仿佛双倍加码，原来有儿有女是少子家庭梦寐以求的生育愿望。我想起佛教“盲龟值木”

的比喻，盲龟在茫茫大海中，要把头伸进有孔洞的浮木上，千载难逢，我们历经多难，方得此女，人身难得今已得，因缘具足，岂不乐乎！

其实老二来得逢时，恰好手头上的工作刚卸下，如绿坊农场人文走廊的资料收集工作完工、民宿有阿姨毛遂自荐替我打点、国际学校兼课告一段落。

于是确认怀孕后，我便回归深居简出的主妇生活，操持家务、烧饭做菜、接送父子、阅读写作，还有着手整理儿子以前的婴儿装、婴儿用品、婴儿推车、玩具等。

我从未质疑过自己身为全职妈妈的能力，甚至以此为荣，始终深信，家是一个最能安放自己，又能成就他人的场域。老二的降临，意味着我又将展开另一段驻守家园抚育幼女的长征，为此我是甘之如饴。

我的腹部像不断鼓胀的气球，日渐隆起，累月地囤积重量，逐渐经不起频繁或长时间的坐蹲起站，重心也常不自觉地往前倾。一手枕在上腹，一手托着下腹，感受着一体同心的生命律动，此时生理上所承受的一切变化或不适，仿佛是为升华母性的心理作好准备。

直到我孕期满6个月，不小心患上严重感冒，正巧那天是两年前进行第二次人工流产的日子。我全身乏力，昏沉无神，脑袋迷糊，身体状态与那时近乎同调。流产之痛重新被唤醒，我想是肚里的女儿，不忘亦不舍前两位姐姐成就现在的她吧。我卧床含泪抚摸着圆浑的肚皮，真真实实、确确凿凿地感受这孩子的存在。

这一切都过去了，兴许不该再被提起来。感恩常与善人的天意，给儿子孕育一个手足，让我们再当一次父母，此生亦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