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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1/2017
鹰童·猫6则(上)
作者: niki

1.华文用“喵”字来表示猫的叫声(也有人偏好用“妙”字)。其实猫语丰富,难以尽录。公猫求偶,会“嗷儿,嗷儿”叫。母猫寻觅小猫,会发出“噫噰,噫噰”的声声呼唤,马来文用ngeong或meong来表示。母猫找到小猫了,则发出带有呵护丶疼惜意味的一种咕噜咕噜声。不过,一般人最熟悉的猫语是“喵”,马来文用ngiau来表示,闽人称猫为nyiau或niau,也是模拟此声。

2.如果猫不想吃你施与的食物,它会对之不屑一顾。狗则惜福。狗会把暂时不想吃的食物藏好或埋起来,用落叶甚麽的覆盖着,等到饿了想吃的时候再挖出来哩。

3.猫在泥地上大便,大多加以刨土掩埋。即使到别处大便,比如说在石灰地上,明明无土可刨,猫却一仍旧贯,不改其度,煞有介事地做出刨土掩埋的虚假动作。这是猫儿自欺欺猫之处。

从前乡下的茅厕对幼儿来说不大安全,乡下人往往让家里的小孩子在烧草的空地上大便,然後呼狗来把粪便舔吃乾净。狗习惯了,不待人招呼,自己会紧跟在孩子屁股後面,候孩子出恭。为这缘故,旧时福建人家如果有孩子爱跟屁股,大人就会骂孩子是“狗缀屎”(闽语“缀”即跟随的意思)。如今时移势易,有公德心的遛狗人会跟在爱犬後面亲手捡狗屎,我们便不大听人说起“狗缀屎”

这句话了。然而狗性难改,马来人有句坦率的老话说:“狗惯於吃屎,纵使不吃,好歹也要闻一闻哩。”(anjing biasa makan tahi,takmakan mencium ada juga)有些人知狗不深,一旦发现狗儿吃屎,便大惊小怪起来,仿佛狗儿犯了甚麽滔天大罪似的,真是闽语所谓“精神狗吠月”(意思近似华文的“蜀犬吠日”)了。其实,狗有此癖,并非天生比猫贱,而是因为嗅觉太灵敏了,能从臭中嗅出香来。狗鼻子灵,又会泅水,便得为人类卖命,做猎犬丶警犬丶救生犬等等,出生入死。猫因为不具备这些本领,反而乐得乾净,乐得清闲。

4.猫与狮虎同宗。狮虎强大,猫儿弱小。狮虎或遭囚禁,或遭杀戮,濒临灭绝。猫儿混迹人间,繁衍不绝。

5.小豹是一只母猫的名字。它额上有形似月牙儿的斑纹,双眼湛蓝,体毛是淡淡的棕色。

大沟鼠日益嚣张。小豹就食时,大沟鼠用身体撞开小豹,夺走小豹的食物。可怪得很,小豹竟然一点脾气也没有,它心不在焉,懒懒地转身去看它的猫孩子去了。小豹该不会厌食吧?小豹最近产下两只小猫,一只夭折了。小豹额上的月纹使人觉得它在皱眉。

小豹前胎生的一只雌猫已经长大,在水槽那边产下4只猫咪。可是小豹的猫女儿撇下孩子,不知上哪儿去了。我看见小豹到水槽那边轮番把它的外孙叼到自己的猫窝,同自己新生的小猫共置一处。小豹似乎奶水不足,5只小猫老是咪咪地闹着。

大白天里,两只大沟鼠肆无忌惮地在小豹四周追逐。小豹愁眉深锁,隐忍不发。一天午後,我听到小豹咆哮,忙到宅後一看。哎呀,小豹仰卧着,四爪紧抱一只大沟鼠,并从背後狠狠咬住大沟鼠的咽喉。大沟鼠挣扎着。最後,压在小豹身上的大沟鼠一动也不动了。我第一次看见这麽激烈的猫鼠搏斗,并且宁愿自己不曾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小豹用计示弱,令两只大沟鼠麻痹轻敌,而後将之分头歼灭。大鼠肉虽不中吃,小豹还是把它吃了。生产了足够的奶水,小豹静静地躺卧着给5只猫咪哺乳。

邻里几家主妇都认识小豹,有的赞小豹是会捉老鼠的好猫,有的嫌小豹常常将啮断的鼠头留给人类清理。我有时觉得小豹看我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这个伪善的人,哼!”

小豹奶大了它的猫子猫孙,不久,便病死了。我想,小豹的一生是劳碌而辛苦的。至於像大沟鼠那样飞扬跋扈,得寸进尺,不知收敛,从而招致灭顶之灾的,在人类中当也不少吧。

6.我常觉得猫比狗好命。猫能够上屋顶去溜达,黄昏之後更是逍遥。单单这项长处就使猫比狗自由,比人超然。

说到屋顶上的猫,我不能不忆起阿肥。实在说,阿肥也没有甚麽过猫之处,倒只是生来瘖哑,不会喵喵叫,与“猫”之为名似不相称,使我有时还会想到它罢了。

阿肥是在南邻屋顶上活动的一只黑白色的雄猫,我戏称之为“水墨猫”种。

这种毛色的猫,假如头上的黑色部份盖到双眼,就会看起来像戴着黑眼罩似的。阿肥头上的黑色部份恰恰只到双眼上方为止,形成天然的中分发型,左看右看都像一只梳头的猫儿,不戴眼罩,使人感觉清爽。阿肥拖着一条遮羞的黑色长尾,黑中夹杂少许白毫。它那双机灵的眼睛好像懂得人的意思。

南邻及毗连的一带排屋,所在地势较低,其屋顶只比我脚下的地面稍高。从我家厨房望出去,屋顶上猫来猫往的情形一览无遗。一日骤雨,阿肥“越界”到我宅後来,碰巧东邻排水沟堵塞,沟水溢出,将地上一个空罐子漂起来。那水根本淹不死猫儿的,只是猫性畏水,脚底沾水便着慌。好阿肥,它踩到空罐子上面,努力不掉下来,变成耍杂技的猫,却未“喵呜喵呜”地呼救。我讶异於它这一水“默”猫状态。我抱起阿肥,解救它脱离水难。阿肥张嘴发出“哑哑”的弱音,用粉红的小鼻子闻我,并吐舌舔我的手。我这才惊觉阿肥是只哑猫。我也算阅猫多矣,像这样狗也似舔人的猫,倒还未见过呢。雨停了,我看着阿肥猫模猫样地在屋脊上踱着猫步离去,不得不相信它十足是猫,与狗确无瓜葛了。(明日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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