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云、詹予君／报导

入不敷出，迁家“垃圾村”

两年前，他带着一家人从外头走入了森林路“垃圾村”，择一隅而居。他避开与其他村民为邻，在自己属意的土地上，披荆折棘，开荒垦地，用捡来的废弃木板，一板一钉的筑起一家四口的小天地。安顿下来之后，他继续默默的在心里描画着一幅离梦想家园更近一点的图画，在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靠着双手慢慢将家园扩大。

辗转租房无以为继

43岁的拉锡原本与妻子安娜及一对儿女迁居“垃圾村”之前四处为家，辗转租过、住过不同的房子，每个月以四五百令吉换来有瓦遮头，有墙挡雨；每个月掏出一笔水电费，换来扭开水龙头有水，按下开关有灯亮的生活。

但是租金、水电费、种种的生活开销，让只赚取微薄收入的拉锡无力承担，在经济压力之下，拉锡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举家迁到森林路“垃圾村”。

“我的一名亲戚早廿多年前就入住‘垃圾村’，我在小时候经常骑着脚车来到这里玩乐，非常熟悉这个地方。”拉锡没有料到自己在长大成家之后，带着家人迁入了“垃圾村”。

两个月慢慢拼起木房

回想起在这片土地上搭建木屋的时光，拉锡说还挺辛苦的，因为需来来回回的在垃圾场里找人家丢弃的木板，而且所找到的并不一定合适，因此他一个人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将一间小木屋建好。

“我的个性不喜欢麻烦他人，建木屋的过程虽然困难、辛苦，但我都不寻求其他人的帮忙，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慢慢来。受人恩惠，心里会有负担，我不能保证日后在他们需要时，我也能帮上忙，所以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拉锡的木屋四面墙是用一片片废弃木板钉成，因为每片木板都不同，尺寸、材质、大小不一，必须拼拼凑凑的，像是砌积木，又像是补破衣一样，左拼右凑的造出一个房子的模样。木板与木板间出现的小缝隙，在夜里让月光微微透进来，也为蚊虫打开一扇欢迎之门。

拉锡习惯了独来独往，选择不与其他村民为邻就是为了省麻烦，他也鲜少跟其他村民打交道。“我们自己一家在一处生活，与其他村民保持一点距离挺好的，这样就不会与他人有牵扯、矛盾。”

夜晚收垃圾，白昼兼职也拾荒

拉锡来自民丹莪，过去是建筑工友，因为一直以来跟随的老板病倒了，他在1年前放下了建筑工具，爬上垃圾车，当起收垃圾工人，晚上跟着垃圾车挨家挨户的收集垃圾。晚上8时开工，隔天早上5时放工，用每家每户的垃圾喂饱垃圾车，用这一份血汗钱养家糊口。

与家人作息颠倒的拉锡为了不吵醒在睡房中熟睡的妻儿，一直都是当“厅长”。在清晨收工后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就会蹑手蹑脚的进屋，摊开收在客厅沙发旁，沾着污渍，有点发霉的床褥，躺在上面进入梦乡。

他透露，倒垃圾的工作并不固定，而且还得与当天一起工作的搭档平分日薪，一个月最多只能获得650令吉。要撑起一头家，这点钱是绝对不够的，所以在白天还得要另外工作。

只要有工作，他都不会嫌弃，偶尔有人介绍一些零工，如维修工作，他都会接下。家住宝山附近，拉锡自然也会到垃圾场去挖挖找找，寻找可变卖的物品，换点钱。

拉锡的妻子安娜（40岁）偶尔也会到垃圾场拾荒，夫妻努力之下，一天从拾荒所得的也有十多二十令吉。如果急需用钱，两人就会更勤到垃圾场寻宝。

树林的野生蕨类是大自然的恩赐，安娜也会时不时走入林中采蕨类，为餐桌上添一碗佳肴，更为家里省下买菜钱。此外，安娜也在屋外养了好多只鸡，待小鸡长大后，全家人就有肉吃了。除了买饲料喂它们之外，垃圾场里捡的快熟面也是它们的食物。

天有不测之风云，日子过得再苦都要未雨绸缪。拉锡说，这些年虽然过得拮据，但是他们一家勉勉强强也有一点的积蓄，以应付不时之需，解燃眉之急。“在遇到难关时要向别人借钱渡过是很难的，乐意借钱给你的人没有几个，还是靠自己吧。”

垃圾有宝也有险

拾荒工作并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受伤见血。心有余悸的拉锡摸着后脑勺苦着脸说，两个月前他在垃圾场拾荒时遭到飞来横祸，当时的他站在一旁等待罗里将垃圾卸下，而罗里上木橱突然倒下，狠狠的砸到他的头，当场血流如注。

拉锡深知垃圾场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里头各种各样的垃圾都有，玻璃、铁条、利器等，因此他严禁一对儿女，12岁的梅拉希蒂艾优和11岁的莫哈末罗斯里进入垃圾场拾荒，免得受伤。梅拉希蒂艾优及莫哈末罗斯里是拉锡与安娜的心头肉，拉锡透露，儿女们都有语言发展迟缓的问题，难以与外人沟通。

一滴油，一瓢水都珍贵

“垃圾村”并不像过去租屋一样，有电流供应，这一家人在这无电的世界里只能靠发电机发电，让家里的电器有生气。发电机需要靠柴油喂饱才能发电，每一次花20令吉买来的柴油顶多只能应付4天，一个月下来的柴油费至少需要150令吉。

每一滴油都是钱，所以发电机呼噜噜发出的电也是限量的，发电的时间更是有限的，拉锡家的发电机只在每天傍晚6时至晚上9时之间才可以发动使用，时间一到就要关掉，非常珍贵。但是这台重要的发电机却在不久前坏了，“不知道发电机还有没有药救，如果无法再修就大件事了。”拉锡懊恼的说道。

两年来，他们已经习惯没有自来水供应的生活。拉锡住家外，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塑胶桶，蓝的黄的黑的绿的，一个个都是用来盛装雨水，供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雨天，是备水的日子，半夜突然下起雨，也要立刻从睡梦中醒来，冲到屋外盛水，尽量能储存多少就多少，而食用水则向有自来水供应的另一户人家索取。

废物皆是宝，留着备用

拉锡屋前堆放着一堆东西，有卫星接收碟、冰箱、马桶、风扇、电脑、破锅烂桶等，坏的坏，烂的烂，卖不了钱，也用不了，但是他还是将它们留着。“虽然现在想不到有什么用处，可能有一天突然能派上用场，所以还是先留着吧！”拉锡与其他的拾荒人一样，把每一件东西都当作是宝，舍不得丢，也越收越多。

拉锡开心的展示一个从垃圾场找到购物车，虽然铁制的购物车可以卖不少钱，但是他却不卖，留下来运食水。“以前每次去取食水时，都要来回好几趟，有了购物车后，只要一趟就可以把一家人喝的水拿回来了，省时间又省力。”

破屋也有贼上门

“垃圾村”住着形形色色的人，这里没围上高高的篱笆，木屋的门窗锁不紧，墙壁也弱不禁风，坏念头一起时，有些人就成了小贼。说起重要家当──煤气炉及煤气桶曾被偷之事，拉锡无奈的摇摇头，“就算是破屋也是有贼光顾的。”

“事发时，家中无人，从外面回来的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家中进贼了，因为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当我走进厨房时赫然发现木墙被撬开，刚买回来的煤气炉及煤气桶消失了。这可是我花了400令吉刚买回来的，还没用多久呢！”

要筑起更像家的家

距离木屋不远处的草丛是拉锡家的“厕所”，并没有固定之处，他们每次都会到“未开发”的地点解放，以免不小心踩到之前留下的“黄金”。在入夜之后，如果内急就使用便盆，天亮再倒。

为了解决解手的问题，拉锡要在附近搭建一间厕所。“我现在正在搭建我们家的厕所，因为还没找到适合的塑胶桶，所以还未建成。”

这里有着非常大片的土地，空着就是一块荒地，肯努力就可以变成绿油油的菜园。拉锡不久前萌起在屋前开辟菜园的念头，而且也付诸行动，拿起锄头整地，为播种种菜做准备。他希望日后可自供自给，若大有收成也可以卖点钱，增加收入。

拉锡正在勾勒一副更好的家园图，建厕所，辟菜园，时不时都有新计划在脑海中浮现，在有限的资源下，他要让家变得更像家。

（新闻来源：砂拉越星洲日报）

拉锡拿起锄头，要在屋前开辟一个绿油油的菜园，希望日后可自供自给，若大有收成也可以卖点钱，增加收入。

拉锡屋前堆放着一堆东西，虽然坏的坏，烂的烂，卖不了钱，也用不了，但是他还是将它们留着，等待有一天派上用场。

天降雨水，才有水用。拉锡舀起一瓢雨水说道，“这可是非常珍贵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