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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1/2018
【我的人间观察报告】魏雪仪 ‧ 我就给你看
作者: kychia

我开心地把吉尔吉斯斯坦的行程画好了,A唱起草东的歌:他明白/我给不起/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不在路上的时候我们就在山里。阳光穿透渐红的树叶洒下来,路旁是野生的蓝莓,山涧流淌着冰蓝色的河,我是想了很久关于他的剔透冷冽,才想到冰蓝色的。

走累了把面包,水果和优格摊开在阳光下,便有了光合作用的所有条件。

我们听闻一个美丽高山湖泊,走两天的路,人们唤他“颂”。穿过3000米的垭口时,那一片湛蓝色的湖泊像镶嵌在山间的绸,微微地皱,微微地折射光。

“终于看见你了。”

山上下了一夜的雪,入秋草原的毡房开始下撤,留下草地一个一个圆形的秃。我们也要离开颂湖了,到Arslanbob去。游记说吉尔吉斯在独立之后第一次向世界输出的,便是这小村庄的核桃。那是世界最大的核桃森林。西边有一条人迹鲜少的盘山公路非常的美。于是我们花了大钱,包了一辆四轮驱动往核桃森林走去。

先是穿越Muldo Akshu,矿物颜色的山过后还是山还是山,美得让人看不见希望。A第一次晕车了,他闭上眼睛叫我风景再美都不要摇他。

高大寡言的司机不时指向河川,“Naryn。”我跟着他喃喃地复述一遍。从天山山脉蜿蜒而下的河豢养这里的所有生命。

“Naryn。”司机又说了一次,像一个出远门的孩子遇见母亲那样亲爱温暖。

天要暗下来了,我们抵达中途山谷的小村庄,要在这里过夜。这里的山不瑞士了,很列城。村子有两家民宿,司机把我们放在其中一家。应门的是来自台湾的Alba。知道我们从颂湖而来,她笑说:很久没洗澡了吧,这里有热水哦!

“还有房吗?”

“多着呢,就是没有人。”

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我们拎着手电筒去找晚餐。

路上的行人抬一下眼看了我们,默默地走到路的另一边去。

“这里真让人感觉寂寞。”

街上唯一开着灯的小茶馆,大腹便便的老板娘百无聊赖地从躺椅上起身,好像客人或者孩子都无法让她高兴一点。

“拉面?蔬菜炖肉汤?茶?”

“请问有菜单吗?”

“拉面?蔬菜炖肉汤?茶?”她又重复了一次。

Alba待得最久,两天了。明天我们全都要离开。Kazarman好像不愿意给人一个待久一点的理由。

乍到的瑞典人明天要开车到颂湖。他长得像不开玩笑的金.凯瑞,穿着干净整齐的衬衫和西裤,身上没有仆仆风尘。

好像他随时会拿出一叠文件叫你签名一样。我们告诉他颂湖飘雪了,上了铁链的小车子在雪地里自转。

“但也许明天会是大晴天呢!“我们后悔地试图舒缓他的忧虑,老天就在这时下雨了,有雷打在他的眉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上好天气,而我们也不确定明天会不会有车子愿意带上我们,穿过Kaldama山脉往南走去。

那一晚我们微微感觉搁浅。

电影《一一》里面,洋洋拿着叔叔后脑勺的照片给叔叔,他说:你看不到的,我就给你看啊。

从 高 处 向 地 心 妥 协

我一直觉得山是富饶丰美的,是给予和恩赐。但Kazarman像困兽一样闷哼:你看不到的,我就给你看啊。从地图上看,一切美好都发生在了Kazarman的周围,西边一条人来人往的公路贯穿南北城市,东边是海一样宽广的伊塞克湖,但没有人要跟Kazarman玩。这个村子被山峦囚禁了,夏天更热,冬天更冷。冬天大雪封路,这里曾经有过飞机场,但也在十多年前停飞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幸运地遇上带上我们的人,离开前他要把小孩放到保姆家。那样广褒荒芜的地方突兀地耸立着4层楼高的组屋,是苏联淘金时代留下的。

空地上矗立着一枚生锈的火箭溜滑梯,没有人玩。

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铆起来比赛谁先抵达外太空。他们建造火箭溜滑梯,是试图让小朋友们也怀抱阿姆斯壮和加加林的梦想吗?

我们看着火箭溜滑梯好久,它存在的意向和神情疲倦的村显得冲突且意味深长。火箭摆脱地心引力向外太空逃逸,而火箭溜滑梯不停地从高处向地心妥协。

对Kazarman的人们来说,火箭溜滑梯是上升还是坠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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