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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019
赵祥和:团结融合结为一体 ‧ 并不会因此失去种族身份
作者: 2019.01.17

现任暨南国际大学咨商心理与人力资源发展学系副教授赵祥和(提到,当初英国为了殖民马来亚,采用分而治之的手段分化我国的各种族,现在我们应该重新认识彼此。(图:星洲日报)

2018年5月9日,马来西亚经历独立以来第一次的朝代更迭,当时许多人民期盼着新马来西亚的到来,期待“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不再只是一个喊得响亮的口号,能够真正的落到实处。

然而,ICERD(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签署决定出现U转、反ICERD大游行、啤酒销售女郎被羞辱等一连串与“种族”课题有关的事件发生后,让人意识到种族主义和歧视问题并未随着国阵政府走入历史,反而随时一触即发。

网络上充斥着辱骂彼此或带有偏见的字眼,到底是谁在歧视谁?真的只有特定的种族备受歧视吗?我们又该如何走出恶性循环?

现任暨南国际大学咨商心理与人力资源发展学系副教授的赵祥和,虽然在台湾定居多年,但一直持续关注马来西亚的政治局势和人民的生活现况,每当看到网上带有种族主义的评论时也不禁发出感叹,连连以数个“不健康”来形容现在的社会现状。

“某个程度上,我说的话可能会让大马华人不舒服:其实华人的心态不是那么健康。这是有政治历史文化的问题,在某程度上,我们对于友族、政府,多多少少会觉得我们是被欺负的。”

“但是欺负不是单方面造成的,然后我们一直觉得单方面谁欺负人了,这种是不健康的。”

比如一个孩子一直觉得父母没有尽责教导是父母的错,这个人就是不健康。

“你父母有没有好好教你,和你有没有好好被教也有关系。他们已经尽己所能,但你的父母是有匮乏,所受的教育有限,他们的水平有限。你会长大,在马来西亚这片土地上生活100年、200年,你还觉得你的父母没有教你、欺负你,这样的心态还健康吗?你掉进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然后一直觉得人家要对你怎样?例如华教的政策不通过,就觉得别人要消灭你。对,也许人家真有这想法,但是你应该更自信、更健康地说:哦好,你希望我学你的,那我就学你的,但我还是坚持学自己的。”

他坦承,融合是非常困难的,即使美国、澳洲的歧视现象也很严重,甚至到了令人心生畏惧的阶段,所以他们需要各种法令来提醒人民切勿越线。

相比之下,马来西亚的情况要缓和许多。

“其实华人亦经常歧视友族,因为我们被教育说他们比较差、比较懒、比较脏、比较不聪明,”

他说,但华人也没有比友族优秀很多。

“华人确实很勤劳,可是也有勤劳的后遗症,学不会平衡工作与生活。友族会在下班后带着孩子坐在海边,欣赏风景。这些我们都没有学到。”

应对自己的语言文字有自信

“统考”一直是朝野各党的炒作工具,但“承认”永远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甚至一度将独中推到风口浪尖。

虽然赵祥和也是独中生,可他认为60所独中至今保留了自己的特色,却也限制了自己。

“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某种意识形态切割,然后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没有异族的朋友、没有亲密的生意伙伴、没有很亲近社会改革的朋友,是谁造成的?你能怪友族造成的吗?今天若你交游广阔,你的生活和方式是参与了这个社会,你会没有自信吗?你会那么怕友族吗?”

“你为什么怕友族来当华小的校长?他们来当校长是好事,让他们学中文,一旦语言、文字深植入他们脑中,他们的思想就会改变。为什么对你的语言、文字那么没有信心?”

他曾在中学的群组里看到未经证实的消息指出,政府欲派200名马来教师到中国学中文后到华小执教,当时群组里一阵哗然,发出各种担忧的声音。

他对此感到惊诧:这明明是一桩好事呀。

“独中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很不健康的。”

他认为,目前整个社会的心态处于集体不健康的阶段,尽管这是双方的问题,但若要改善,华人不妨先从自己开始伸出友谊之手,而非寄望别人。

“这种多元性对生命是好的,不会因此就失去种族身份。我们还是华人,但跟中国、香港、台湾的华人也不一样,就算我在台湾三十多年,台湾人还是认为我是马来西亚人,因为我们骨子里也有西化的思维,依然有别于在纯中式环境长大的人。”

“我们会重视隐私和界限,他们则是入侵式的。中国人的差距和我们就更大。跟他们相处,你会发现我们同样使用中文,但一句话各自要表达的含义可能不一样。”

就像“Ane,I bagi lu tau(大哥,我让你知道)”这句掺杂着马来语、福建话、淡米尔语的Rojak对话,只有马来西亚人一听便知,心领神会。

说到底,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形容马来西亚像一碗沙拉,虽然有许多种类的蔬菜参杂其中,但各自仍是独立的个体,若不经过调配,固执地坚持自我就会产生矛盾。

“当初英国为了殖民,采用分而治之的手段分化我们,现在我们应该要好好地重新认识彼此,跟友族讨论,我们的国家才会有所改善。”

你已经有多久没有跟友族同胞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呢?

多元文化的心理咨商

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马来西亚的心理咨商模式和方法来自于西方国家,再加上我国是由不同文化背景的种族组成的,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

“最初西方人在处理心理问题的方式并无考虑到种族、语言、性别、阶级的差异,只采用白人或基督教思维的方式去处理、判断怎么样才是心理健康。”

“但是在马来西亚,我们的社会是多元种族构成的,有不同的价值观和文化。于是渐渐地会发现,原来那一套开始行不通。所以就发展出多元文化咨商。”

赵祥和说,马来西亚并非单元文化或语言单一的环境,各种族的文化和语言也会互相交融,因此要针对国情进行调整和改变,若不作调整,照本宣科的话,就变成一种“思想殖民”。

原来“殖民”不一定要通过战争、经济的手段,还有神不知鬼不觉,潜移默化的思想殖民。

“心理学里也有谈及殖民,日常生活中你不会察觉到自己被殖民。比如你是新一代,我告诉你该怎么生活,然后你回到家里跟上一代的父母相处就会产生严重冲突。

而这冲突的原因可能是你来找我谈过,不找我谈可能还没那么严重。那就有一些违反了我的专业能力,我应该是要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的,结果你变得更糟。”

这种水土不服,于数十年前便在号称“种族大熔炉”的美国初露端倪。美国亦是多元文化社会,国民包含白人、黑人、拉丁裔以及亚洲人等大量移民,文化差异很大,种族议题历史已久。

这种冲突在华人体系的家庭尤为严重,因为还处于上一代的父母将孩子送出国或让他们接受西式教育,当孩子们的思想随着教育、朋友圈、科技而产生变化,与双亲的隔阂会越来越大。

“孩子们会结交各种族各肤色的朋友,吸收的习惯也就会愈来愈多。但父母不适应。”

他坦言,心理咨商、治疗已有一套固定的模板,但这个模板是需要检讨的,若只遵循一套方法便会受限于一种思考方式,应该更有弹性地去发展。

因此在为一个人做心理辅导时,应将对方的身份、背景、语言、种族文化考虑在内,而并非生搬硬套,不顾一切地将西方的灵魂装入东方的躯壳里。

文:叶洢颖 ‧ 摄影:蔡添华

现任暨南国际大学咨商心理与人力资源发展学系副教授赵祥和(提到,当初英国为了殖民马来亚,采用分而治之的手段分化我国的各种族,现在我们应该重新认识彼此。(图:星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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