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作业簿上的单线纸，经过巧手折、剪、修后，一架轻巧的飞机就成型了。机头尖细如鸟喙，流线的机身在风中穿行顺畅，机翼宽阔有助平衡，奋力一抛，在上空画出优美的弧形后，机身稳健缓缓地下降，把叶缝隙当停机坪，白色机尾在叶间抖动，炫酷地向我发出冷峻的预告。我伫立在微风中，发丝轻扬，感受小小的成就。

儿时的玩具，成了不灭的长明灯。

年幼时是大家庭，堂兄弟姐妹齐聚一屋檐，众声喧哗，适逢表弟妹来，壮大了小辈的声势。我这个大哥统领群幼，立刻变身为波音工程师，指挥若定，一张张写过练习的单线纸，熟练地对折后即刻化为珍宝，笔迹成了机身彩绘，拿到玩具的弟妹展露稚嫩的满足微笑，飞奔到屋外，有坠机的立刻找我抢修补救，在机尾凹折或竖起，换来更大的惊叹声，我们的作业满空中飞翔，仰视划过的弧线，老师在上空赞赏着我们，笑声洋溢着欢乐的童年。上空的云朵飘过，没收我们的玩具。

优美的机型一直让我心驰神往。

纸飞机不能载我翱翔天际，心牵绊。在机场看到的模型飞机，在西餐厅一角老板展出心爱的模型飞机，我都是驻足观赏良久，多次回眸。

前几天，学校考试结束，学生仍需返校，在空档期间，我和两位同事想了点子，充实学生的生活内涵，约好让学生玩纸飞机，试放飞机，集合时学生感到既新鲜又难以置信。各班选出5位学生测试性能，初始扭扭捏捏，担心出丑，不敢释放，鼓励之下，第一个学生果断地掷出，纸飞机没有预期的优美，直线坠下，引来哄堂大笑，不是协调性差，是机身没设计好，制作不用心，闭门造机，难道不知道要竞赛？虽说失败却也鼓动了接下来试飞者的勇气，接连几架飞机坠毁后，一架纸飞机傲然划过半空，呈梯形旋转，平缓地向前方优美落地，迎来喝彩声。

单飞结束；群飞登场。

我请掌管镜头同事登上舞台，居高临下，各班同学聚集面向镜头，一声令下，群体飞机升空，伴随着笑声退下，由主角变成观众，观赏另一班同学表演。3个班级同学飞行完毕，再来一个全体飞行，群机瞬间往不同方向飞去，如水花突然飞溅，白色的机身点缀了有点昏暗的空间，刹那绽开的美丽令人印象深刻，“数大便是美”，徐志摩当年曾感受到的澎湃，我深深体会了。

活动结束后距离下课还有点时间，我让学生回到班上，让学生把刚才参与的过程写成短文，回办公室拿了教科书，准备回班，经过走廊（二楼的高度）时，俯瞰礼堂，青春的同事和他学生仍留在原地，同事仰望礼堂上方，那一刻，我好像回到年幼时，翘望着纸飞机从我手中离去，迎向上空，眼神闪光，紧盯着机身画出美丽的弧形。

副刊 ‧ 文：廖国平（居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