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也要回家过年之【回家的意义·守候在家的人】

赶路回家的人，心情再怎么煎熬都不会是独自一人承受，因为同一时间有人在家里等着，那人的心里肯定也在殷殷盼望家人早日归来。

在家留守的人，除了等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办，单单准备团圆饭就有够忙了。唯有当所有人都安全到家，那一刻他心里才会踏实，新年也才真的要来了。

没有血缘关系，却像亲人一般的家庭

每年除夕，朱秀玲（55岁）都会煮好满桌的菜，等候十几二十人到她家一起吃团圆饭。这群人严格来说，跟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可是她已习惯除夕这一天，要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才开饭。

这十几二十人，有她最亲近的干儿子干女儿，以及一群跟她同样单身的朋友，还有她家里印尼帮佣的同乡们。这群人平时各有各的生活，过年时基本上无处去，因为她的号召才像一家人那样吃团圆饭，而且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一项传统。

“10年前还不是这样的。”朱秀玲说，以前她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每年除夕她会跟父母还有干爹干妈，总共5个人一起吃团圆饭。“因为老人家不喜欢太吵，所以从前过年就我们几个人一起庆祝而已。”但是，自从老人家一个接一个离开，她越发觉得家里很冷清，于是有了邀请其他人一起庆祝新年的念头。

除了这个原因，那时候她刚认了两个干女儿和一个干儿子，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从小失去家的温暖。她邀请大家一起吃团圆饭，无非是想让孩子们感受家的滋味。

这3个孩子平时都称她作“妈咪”，关系就跟家人一样。其中两个年纪比较大的露丝（32岁）和柏德烈（36岁），是她很久以前到孤儿院当志工的时候所认识。后来露丝和柏德烈长大离开孤儿院，他们3人因缘际会重逢，因为深觉投缘而结谊。朱秀玲另一位年纪最小的干女儿莎琳（13岁），从小跟她一起生活，她早把莎琳视如己出。

如今每逢大日子，露丝和柏德烈都会回家跟她一起庆祝，可是其他日子再怎么热闹，似乎都不比农历新年那么强调“家”的存在。

朱秀玲说，她有些亲戚已移民到西方国家，农历新年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普通日子一般，少了节庆的气氛。

她不希望她的农历新年也变得那么没有年味，所以坚持孩子们必须在除夕这一天回家，谨遵华人的传统习俗。

让孩子知道：有个家在等着他们归来

近年她家的团圆饭桌上，固定出现的还有一群异乡人。这群朋友是她家女佣的印尼同乡，每年都会受邀一起欢庆农历新年。

朱秀玲和女佣感情深厚，早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大日子的时候不忘招待她的亲朋好友。朱秀玲说，煮十多人分量的团圆饭很不容易，除了一星期前要规划好菜单，除夕当天还要一大早起身做准备，一直忙到开饭前一刻为止。尽管辛苦，但她宁可自己煮也不外出用餐，主要是为了照顾印尼朋友对饮食的清真要求。

他们的年夜饭不铺张，但规矩还是有的，比如一定会捞生，朱秀玲也会发红包给所有人。她至今虽然单身，但是每逢除夕这一晚，她俨然是在场所有人的大家长。

准备这顿团圆饭，说不辛苦是骗人的，但她甘之如饴，“主要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有个家永远在等着他们回来。”

过百人的大家庭，凑齐所有人不简单

过年时，做家长的总是殷殷盼望孩子早点回家，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才能安心。要是这个家庭有过百人，那种等待的心情又会是何等的殷切？

雪州加影锡米山的谢金环（93岁），人称“白家嫂”，在锡米山说起这个名字无人不晓，一来因为白家嫂做的糕点叫人难忘，再来因为白家嫂有十多个子女，乃当地一个大家族。

白家嫂目前到底有多少个曾孙、玄孙和外孙，他们家人都说不上来，只知道大约有上百人。倒是白家嫂记性还很好，那些比较常见的晚辈只要来到她跟前，她依然能指认出谁是谁的孩子。

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要凑齐所有人非常不容易，事实上过去也很少有场合是全员到齐的，通常只有农历新年和白家嫂摆寿宴时，人数才比较完整。

如今每年农历新年，白家上下都会到祖屋跟白家嫂拜年，但因为祖屋实在无法同一时间容纳那么多人，所以大家都是分批前往。除了到祖屋跟老奶奶拜年，他们这个大家族通常还会另外约一个时间，到其中一人的家里吃吃饭、聊聊天。

要把家族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光想就觉得颇有难度。白家嫂六女儿白素玉（62岁）说，他们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总召集人，只能靠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有WhatsApp群组已经算很方便，以前都只能靠打电话联络而已。”

白家嫂子女成群，早年生活艰苦，无奈之下只好将其中两个女儿过继给别人。现在新年时，过继了的女儿都会回来拜年，算是弥补了白家嫂早年心里的一个缺憾。

从前白家嫂靠卖糕点养活一家人，白素玉说：“那时候妈妈做茶粿很忙，忙到新年我们都没怎样庆祝，通常只是简简单单吃一顿团圆饭。”后来子女们陆陆续续成家立业，白家嫂终于可以享清福，只需在家坐等儿孙前来拜年。

老人家的愿望很简单，白家嫂只求新年时能见到大家。

她以福建话朗朗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大家过得好我就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