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芭旧日最显著的地标，就是半山芭大监狱。它建于1895年，后于1996年关闭，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小时候每次经过那边，大人都会用广东话介绍说：“呢间就系‘加姑楼’了。”

其实较符合字面意思的写法，应该是“枷锢楼”。犯人披枷带锁，被禁锢在里面，完全反映出“枷锢楼”的含意。究竟这出自何经何典呢？据一位报坛“万事通”说，此乃源自福建话，早期坐监的囚犯，都是被铁链箍锁著双脚的。“脚”的福建话读如“卡”，“卡”被锁链箍著，就叫“卡箍”，广东人却念成“加姑”，结果演变成监牢被称为“枷锢楼”。

我忽然想起那首艺术歌曲〈百灵鸟你这美妙的歌手〉里那段副歌，不断唱出“嘎咕”两字，象征百灵鸟美妙悦耳的鸣叫声。如把那段歌词所有的“嘎咕”两字改为粤音的“枷锢”，唱成：“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锢枷……”，是否更适合“枷锢楼”里面的“监趸”唱呢？

说起众多“监趸歌”，最好笑的是郭炳坚把〈秋水伊人〉改成粤语唱出的：“打劫银行失手，遭警方押解韫入监楼。我眉头皱皱，坐监失去了自由……”。当然也少不了电影《监狱风云》里周润发依〈夜上海〉的调子用粤语唱的：“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我行错半步，一世受，慈亲心伤透……”

监犯急不及待要重获自由，最快速的方式就是逃狱了。我小时候住在半山芭十二间“枷锢楼”附近，久不久就会在夜间听到由监狱播音机传出一阵阵“呜呜呜”类似号角吹奏的恐怖声音。大人说：“又有监犯走监了。”最记得一个名叫周金陵的大盗，好像是用撑竿跳的方式飞身越过监狱围墙成功逃脱（应该选他代表大马参加当时的东南亚半岛运动会田径赛撑竿跳项目），也忘了他后来有没有重新落网。

我有个小学同学住在枷锢楼对面的南海西樵福荫堂同乡会楼上，有一次我们一群小孩在他家天台上聊天，居高临下望过去那座被我们戏称为“半山芭大学”的监狱里面，竟见到一班男囚犯脱得赤条条的在集体冲凉，一个个屁股对正我们……啋啋啋！大吉利市！真系睇过都要揾碌柚叶冲水洗眼，免得“生眼挑针”（眼疮）。那时叶玉卿和梁家辉那部《天台的月光》当然还未上映，想不到我们却早了二十多年就看到这种“八月十五大展览”的另类“天台的月光”，也不知有没有留下“童年阴影”？

作者：李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