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王丽萍

沙巴据说如今只有3名年轻的祭司，阿当昆杜山（Adam Gontusan）和马尔文（Melvin Sebastian）是其中之二。两人如今依然在学习，尽管过程并不容易，但他们坚持继续守护历史悠远的古老智慧与文化。

“感受召唤而当祭司”

阿当：9年前开始学习

现年约28岁的阿当来自兵南邦，于约9年前开始学习成为一名祭司。

在他小时候，每当家里有人患病或遇到灵相关事宜，婆婆就会去请示祭司，后来婆婆信奉了基督教，去见祭司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完全停止。

尽管有人认为祭司是邪恶的，生长于基督教家庭的阿当不认为如此，他是感受到呼召（calling）而成为祭司。对他而言，成为祭司最首要的事就是不能做坏事而是助人。

“祭司相信神（Kinoingan），我们都相信神，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祭司相信地球所有生物和东西，如山河与林木等都有灵，这些灵必须受到安抚，以维持人与灵的世界的和谐。”

现在对大自然的破坏与污染，他认为正是因为很多人不尊重大自然，没有了对大自然和神灵的尊重。

他指出，以前的祭司非常忙碌，要主持许多祭祀仪式，每天都有人来找他们治病，为了确保最好的疗效，他们需要择定适当日子进森林里採集草药，也需处理各种涉及灵相关的个案。

“有时人病了到医院却治不好，可能是其他原因如灵造成，只有可与灵界沟通的祭司可以处理。”

阿当表示，学习成为祭司是一条不容易且漫长的路程，有时须跟在祭司身边近距离学习，尤其记下所有的灵语和祭仪，但他要守护这古老文化的信念坚定。

“祭司召回我受惊灵魂”

马尔文：念完中学后学习

现年46岁的马尔文在21岁时学习成为祭司，但从小就因本身的经历而对祭司深感兴趣。

在他6岁时跟著婆婆到稻田里割稻，稻田里的水还没全干还有水，婆婆问他怕不怕水蛭，他说不怕。不久，他感觉脚部发麻，查看时发现脚上有水蛭。水蛭黑而小，他并不在意，但当他第二次查看时，吸血后变大的水蛭，吓得他惊恐大叫。

他当晚发起高烧，来回去诊所数次无法痊癒，婆婆请来两位祭司到家里看他，第二天早上，他就完全恢复，东奔西跑，“祭司到田里把我受到惊吓的灵魂招唤了回来。”

那儿时经历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清晰可见，他经常寻思，“为什么不把这样的习俗保留下来，让它甦醒？”

12岁那年，伯父家里举行一场3天2夜的祭典，由4至5名祭司主持，马尔文为祭司们吟唱的优美与动听灵语著迷，也隐约能明白他们吟唱些什么，后来他每天前往伯父家听祭司们吟唱灵语，妈妈那时还笑说他要当祭司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中学时期，想要学习成为祭司的念头开始浮现但无法如愿，毕业后有了自立的能力，他就开始去向老祭司学习，即使受到妈妈和家人的极力反对，他坚持在灵路上继续走下去。

祭司用各种法器与灵沟通

祭司使用各种法器与灵的世界沟通，其中最重要的是Komburongoh。Komburongoh有个指导灵（Divato），祭司主持祭仪和治病的过程，都由指导灵指导。在开始任何仪式之前，祭司必须向Komburongoh唸灵语，请示指导灵给予指引。

“Komborongoh是祭司很重要的法器，只要是嘉达山杜顺族的祭司就一定用komborongoh，没有komborongoh就不是祭司，也无法进行任何祭仪，”阿当说。

另一个法器Susukuon也有灵。这个短剑型木製法器是祭司询问的地方。

Susukuon剑锋部分有个硬币，祭司必须询问答案只有“是”或“不是”的封闭式问题。若祭司的姆指与另一支手指可从剑柄处伸展至硬币处，答案为“是”，若不能答案则是否定的。

“比如有人要治病，祭司会询问susukuon能不能医治这个人，如果答案是不能，不管如何强迫手指都无法伸展至硬币。如果答案一直是否定的，祭司就必须不断询问，直到找到答案为止，有时候要得到一个答案，需要很长的时间。”

Sindavang是一种铜片串起来的法器，祭司主持仪式时抖动它，它发出的声音可助祭司专注也吸引灵的注意。祭司也会穿上挂有铜铃的黑色祭司服，“灵界是黑暗的，祭司的衣服必须是黑色，以避免被其他灵看见或干扰。”

阿当喜欢看惊悚和灵异电影，他发现有一部电影电影情节描述主角进入灵界后遇见各种的灵，有的会干扰他、欺骗他、给他错误资讯，与祭司进入灵界的情况非常相似，“所以祭司在灵界交涉常需要很长时间”，这让他很好奇电影情节怎么那么得真实。

祭仪随着老祭司离去渐失

祭司过去主持很多祭祀与仪式，但许多祭仪随著老祭司的离去正在渐渐消失，如今每年持续进行的是丰收节感恩祭祀（Magavau），以感恩稻灵（Bambaazon）。

沙巴州每年5月进入丰收节庆，祭司们于4月杪集聚在主持这项祭典，在感恩稻神的同时，祭司也通知週边神灵以通知所有其他的神灵，即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是丰收节庆，祈求所有的神灵保护所有的人，不要发生任何灾难。

每年的3月，阿当和马尔文会到金马利参与一项祭河神与海神的仪式，以感恩神灵的保护。该仪式至今举行了30多年，都由老祭司主持，老祭司也是他们的导师，如今一人已逝世，另一人年迈，无法主持祭典。

老祭司已把任务委託阿当与马尔文，在正式接受任务之前，他们俩和老祭司乘著船沿河击锣，老祭司通告神灵，他已经不能再做祭仪了，阿当和马尔文是他的接班人，"如果我能做就继续做，不能做就让他们（阿当和马尔文）接手了。"

对祭司前景不乐观

该祭仪的费用由村长向全体村民筹募，当地的穆斯林也捐款支持，以尊重这项文化，州内地区如兵南邦区的摩约河过去也举行类似的仪式，据说如今已不复见。

近年来，受到西方灵修风潮的影响，世界各地许多原住民部落远古流传下来的原始宗教与信仰渐渐甦醒，在有些国家甚至成为国家无形文化资产，但阿当不乐观，他认为在他和马尔文之后，沙巴应该没有祭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