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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3/2019
萧依钊.舞台下的林怀民
作者: 萧依钊

3月的北京,寒意仍浓。

走进酒店大堂,竟然碰到“云门舞集”创始人林怀民。我们两人都因为这“意外”的相逢而备感惊喜。

说是“意外”,也不尽然,因为我们都刚刚出席了凤凰卫视在北京大学主办的“2007影响世界华人盛典”。我是以联办机构之一的星洲日报集团总编辑身分参加,而他是以“2007影响世界华人大奖”得奖人的身分上台领奖。

已经11点多了,林老师还没有吃晚饭,于是我陪他在咖啡厅吃宵夜。他感冒,胃口不佳,只随便吃了点东西。

当他听到我说第二天就要去贵州的山区探访贫困孩子时,迅速地打量了我身上的衣服,问:“你没带毛衣吗?”我摇头。

“贵州的高山区,可能比北京还要冷。你穿这样,不够,会感冒。你等等我……”立即就放下杯子,离席而去。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递给我一件黑色的毛衣。“带上我的毛衣,虽大了一点,但可以保暖。”

接过毛衣,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驱散了夜晚的峭寒。

眼前这位得奖无数,第一位被现代世界舞界公认为大师级的艺术家,舞台下竟是如此细致体恤。

5年后,当我转换人生跑道,离开新闻线,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祝福文化基金会时,林老师通过他的助理汇来了200美元,要捐助贵州的孩子 。

捐款数额虽不大,但却蕴含着一位朋友的情义相挺,因为我们都知道云门像世界各地的表演艺术团一样面对财务困窘。林老师自己也一直在为云门舞集经费伤透脑筋,我和祝福文化同仁为此感动不已。

关怀民众 服务众生

我和林老师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相识。当时我对云门舞集的演出神往已久,而云门已在许多国家,包括邻国新加坡公演,我就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邀请云门来,让马来西亚民众也有机会观赏被英国《泰晤士报》评为“亚洲第一当代舞团”的演出呢?这个念头驱使我通过作家蒋勋与林怀民接触,试探请云门舞集来吉隆坡演出的可能性。由于经费不小,复刊不久的星洲日报没有这笔预算,我就找当时的副文化部长,他说,这不是国家文化主流,文化部不能赞助。我又去找华总的一位领导,他说,如果能通过演出为慈善筹款,让赞助人上台敲锣、剪彩,华总可以考虑,但云门舞集强调专业演出,绝不允许搞这一套的。因此,这个计划付诸东流。

1995年,我邀请蒋勋来担任第三届花踪文学奖评审。林老师托蒋勋捎来一盒黑巧克力,附带一张致意小卡片。蒋勋还转达了林老师的话:倘若经费预算有限,可以考虑请台北越界舞团来马演出。

由于林老师的引荐,1997年的第四届“花踪”文学奖颁奖礼,请来了台北越界舞团。台北越界舞团是云门第一代舞者,罗曼菲、郑淑姬、叶台竹、吴素君于1994年共同创立。“越界”展现了他们的企图心,意在跨越年龄界线,打破舞蹈界线,实验各种可能。

罗曼菲在花踪颁奖晚会呈献了林怀民编的独舞《挽歌》。穿着一袭下摆宽大的长裙的罗曼菲,随着李斯特钢琴《葬礼进行曲》,以超高难度在原地连续旋转10分钟,越转越快,裙裾在旋转中如的浪花翻飞,震撼了全场。

知情者都知道,这动人心魄的天旋地转,表达了编舞者当年心中的沉痛。

花踪颁奖礼过后,我们安排越界舞团在槟城和新山举行两场公演 ,同时也在这两大城市举办外国作家们的文学讲座。大家同乘一辆大巴士北上南下,作家们大都认识林老师。于是“林怀民”成了巴士上的共同话题。

在这几位云门第一代舞者的心目中,林怀民既是严师,也是十分关怀舞者的家长。平时排练,他对舞者疾言厉色,但当舞者面对困难时,他却总会伸出援手。他“魔鬼式 ”的训练,虽让学生身体受很多苦,却令他们终生受用。舞者们都把他当作“舞蹈教父”。

林老师每天诵读《金刚经》,深受《金刚经》的影响。他去年宣告2019年底退休,《关于岛屿》就是他退休前的最后一出舞作。而这,正与金刚经的核心偈语相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2012年,云门首度到吉隆坡公演。林老师接受我的专访时谈到《金刚经》。他说,《金刚经》告诉人们:要活在当下,珍惜当下。《金刚经》更重要的部分,是提倡布施。佛陀要所有的人,都去爱别人,帮助别人。

林老师亦说,他的父亲给他取名“怀民”,就是期望他关怀民众,服务众生。

林老师一直都在努力实践父亲的期望和修持《金刚经》的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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