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毕业返国，适逢家里出现了两只怀孕的母猫。其中一只貌似要生了，成天在找隐秘的空间，连电视机架里塞满的DVD都被翻了出来，试着钻进去探索。此外，她也趁我们打开房门时，探头探脑的，希望能找到合适的产房。

怀孕的猫只跟怀孕的准妈妈一样，吃喝睡饱之余，肚子也随时日增大，行动也相对缓慢。凭着有孕在身，她喜欢跳到洗手台那里等我妈喂食，犹如高高在上的“猫后”。后来负担大了，身躯不再灵活，需由我妈将之抱上洗手台去方可进食。日复日，母猫拖着笨重的身子，脾气也随着体型而变得愈来愈“大”。她不但避免其他猫只靠近，连女儿“妹妹”走近其身，也被凶走，更别说并肩共食。这好比孕妈咪在荷尔蒙高度变化的作用下，为了保护肚里的幼儿而变得紧张、敏感，尽可能把外在的干扰减至最低。

近日，母猫频频发出叫声。据妈妈的养猫经验，认为那叫声是母猫阵痛所带来的不适，意即临盆的征兆。圣诞节将至，我还道那是圣诞宝宝呢。说时迟，那时快，母猫于冬至前夕又发出刺耳的猫叫声。“妹妹”犹如意会母猫的痛苦，心疼地缠在母猫身边。哪怕母猫把小猫当成释放压力的根源，不断地往其颈项、耳朵张牙，或磨蹭，她也不退缩。反倒是我和妈妈担心小猫被咬伤，不顾一切将之抱离母猫身边。

眼看母猫烦躁不安，四处莽撞地在寻觅些什么。我妈见状，赶紧抓来干净的垫布铺在书桌下，好让母猫待产。母猫待不住，还是溜了出来，寻另一角落躲去。小猫虽不敢与之对望，却意外地跟在后，在不远处守候其母。妈妈叫我别老注意它们，要不然母猫不敢生。我没见过母猫生产，想一睹为快，滑着手机还不时偷看其动静。我瞧见母猫慢慢地从角落处走出，形态有点怪异，即四肢不受控制地伸张，并抽蓄着。其阴道口流出脓黄色的分泌，一点一点的通向垫布处。

面对新生命的来临，乃是母者跨越生死关头的紧要时机。身为女性的我难免心有余悸，没等母猫分娩就径自回到房间，切割画面。但不一会儿，就有尖嫩的猫叫声从厨房中传了出来。“刚生了一只！妳别靠近她。她等下还会生出第二只、第三只。” 妈从容不迫地在洗手盆前处理晚餐的鱼只，没有一丝畏怯。好奇心使然，我打开房门走到厨房一瞧，一摊被毛发拖曳过的血水映在眼前。啊，血水把地面弄得好脏！

“我们不好这么说。她生孩子也很辛苦的！地上等会再清就好。”背向我的母亲截断了我张嘴想抱怨的情绪，道出了母者的悲悯之心。冬至前夕，赤道型气候热得发烫，烈日把整个厨房照得通亮。那只和母猫有着相同性别的小猫，既不打扰对方的清静，也没有任性的离开，与母亲安静的背一样，恰恰是母猫安然生产的后盾与依靠。无疑是母性光辉动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