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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3/2019
戳政治的痛点(二):【阿兹米尤诺】以动物之名,歌唱政治乱象
作者: 白慧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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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与音乐间,阿兹米尔尤诺选择后者,因为能更快更直接表达他的想法。(摄影:本报 赖国华)

独立音乐人阿兹米尔尤诺(Azmyl Yunor)的音乐计划“ROARM”有一首〈Lagu Katak〉(青蛙之歌)。那是即兴创作,当时他把手机摆在床上录音,拿起吉他弹唱,随即传给朋友配上画面。晚上,充满各种青蛙跳姿的音乐影片上传网络。

上传日期:2018年5月13日。509大选后,政治青蛙开始活跃。(噢不,还没停止……)

“ROARM”是以动物为主题的音乐计划,除了青蛙,还有猫狗,甚至蟑螂。作品完成后配上对的时机发布,机灵的听众一听就能听出当中隐喻。

不担心“中招”吗?“这是关于动物的歌啊,怕什么?”阿兹米尔尤诺笑答,“就算被禁也是最好的行销呢!零成本,大家会想知道这首歌为什么被禁,更渴望听到。”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没接过警告,作品也不曾被禁,在YouTube的音乐影片也没被下架。

来看看其他作品,〈IMNot4U〉(我不是为你),读者一看就觉得眼熟吧?这正是应前朝政府推行“一个大马青年计划”(1M4U)而作的歌。

〈IMNot4U〉

Take a look, a real close look(看看,仔细看看)

What it's all about(这都关于什么)

It's all a big bollocks game to me(对我来说都是胡扯的游戏)

You know, because(你知道的,因为)

IMNot4U(我不为你)

IMNot4U(我不为你)

阿兹米尔尤诺的作品不是首首尖锐,也不完全冲着政治,还有很多是对社会、国家、种族、宗教的反思。比如〈Makan Gaji〉(吃老本)是一首讽刺资本主义的歌,人们背负债务,连狗都不如。

〈Makan Gaji〉

Anjing kurap menyalak di tebing Sungai Wang(长癣的狗在“金河”岸边吠)

Ia bertuah tak pernah kenal erti hutang(它真幸运不曾知道什么是债)

(注:Anjing kurap是马来成语,意为“卑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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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gu Katak〉是509大选后的即兴创作,嘲讽政治青蛙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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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ah Air Ku〉音乐影片是一趟公路旅行,拍尽这片土地的美好。

他的太太是达雅族,异族通婚后改教。作品〈Lena〉(沉睡)唱出他的感受,爱其实不分肤色、种族、宗教、阶级或年龄。

〈Lena〉

Tapi masih ramai yang lena(但是还有很多人在沉睡)

Buta pada helah mereka(蒙蔽于他们的伎俩)

Yang mendagangkan duka(贩卖悲伤)

Atas nama Yang Esa(以上苍之名)

国家独立55周年之际,他应广播电台“国歌计划”创作了〈Tanah Air Ku〉(我的祖国),全曲只用3个和弦,旋律简单易记。

〈Tanah Air Ku〉

Malaysia(马来西亚)

Maju dan makmur(进步且繁荣)

Kerana rakyat membela kedaulatanmu(只因人民维护着您的主权)

Tanah air ku(我的祖国)

他的创作初衷是“属于人民的国歌”,歌词没有提及君主或政府。“我不是说君主没有照护这片土地,而是想给人民一点功劳。任何社会人民都占最多数,难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是吗?”

这首曲子的音乐影片迟至2014年完成,开头是两个人从土里挖出一个盒子,然后展开公路旅行,最后来到海边,拿着盒子对着大海若有所思。影片的开头和结尾呼应曲名Tanah(土)和Air(水),全程没有双峰塔等国家地标,只有这片美丽的土地。

观众对影片各有诠释,尤其正值2013年505大选后,社会仍为无法达成政党轮替而沮丧。有人解读,把所有不好的事物、怨气统统丢到海里,阿兹米尔尤诺觉得这最接近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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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米尔尤诺:成熟的民主社会容得下“嘲讽”,嘲讽让政府一直受到检视。(摄影:本报 赖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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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米尔尤诺偶尔会在吉隆坡的Publika商场街头表演,也不时在Live House演出。(摄影:本报 赖国华)

融入幽默,乐于用音乐嘲讽

绑着马尾受访的阿兹米尔尤诺,在表演时散开一头长发。他玩乡村音乐,也玩庞克摇滚,近来喜欢创作音乐影片,被乐迷称为“大马版卜‧狄伦”(Bob Dylan)。对此,他哈哈笑道:“可能我像他,一头卷发,又吹口琴。”

他的偶像正是卜‧狄伦,“很多人只听他的名曲,但认真欣赏他的专辑,其实充满嘲讽。”他觉得“嘲讽”(Satire)正是马来西亚主流音乐缺乏的,所以他想尝试。

影响他至深的还有美国创作型恶搞歌手“怪人奥尔”扬科维奇("Weird Al" Yankovic),总是恶搞当红歌曲。栋笃笑(Stand-up Comedy)艺人乔治‧卡林(George Carlin)和理查‧普莱尔(Richard Pryor),笑谈社会、人事、政治、禁忌、种族、宗教等,令他大开眼界。

阿兹米尔尤诺坦言,从小就是一个“怪咖”,融不进朋友圈。后来他发现,幽默能引人注意,所以他成了班上搞笑的人。“幽默”慢慢成了他人生的一部分。上大学玩音乐,他一方面保持形象,一方面又藏不住幽默。再也伪装不了,他开始把幽默融入音乐,想着把幽默和想要表达的想法结合,所以开始用音乐来嘲讽。

“不过,记得不要教训观众,我觉得乐趣在于,怎么去讲述重要的事,听起来却不像在说教。”阿兹米尔尤诺用简单易记的旋律,所表达的想法也就这样被听进去。当然,语言也有关系。英文歌较难进入保守的乡下地区,马来文就不同,覆盖率比较广。“我创作马来歌词用很多成语,马来成语很不直接,不批评地批评(Criticize by not criticizing)。”

阿兹米尔尤诺喜欢在现场表演,曲和曲之间和观众互动。“我不会说‘吉隆坡晚上好’,那太无聊。我会劈头就说‘你们今天有看到XX新闻吗?’,或者‘我刚才在来的途中……’”虽然他说的东西可能跟演唱的歌曲无关,但都是在用幽默分享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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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米尔尤诺被乐迷称为“大马版卜‧狄伦”,他觉得是卷发和吹口琴的形象 使然。(摄影:本报 赖国华)

电影耗时,音乐嘲讽快又直接

其实,阿兹米尔尤诺大学念的是新闻和电影,音乐是兴趣,是副业。他正职是讲师,教过新闻系、表演艺术,现在在私立大学教电影。这些领域都一直碰触时事,和社会息息相关。

那为什么选择拿音乐来嘲讽?因为音乐比较快且直接。“电影制作非常耗时耗力,也许当下想谈一个议题,但是要开拍电影,策划、拍摄到完成可能已经过了很久。”他不是认为电影不好,电影历久弥新,不过音乐更在当下。

电影还有很多限制,譬如放映前还要送交审查。音乐相较自由,他和乐团朋友做过跟多疯狂的事,有次在音乐会上大谈国民服务,最后都没事发生。“谁(执法当局)会在那?”他一脸不怕,然后又严肃说:“不过观众在,他们能听到其他看法。”

当然,阿兹米尔尤诺指的不是全职做音乐,否则得迎合市场牺牲原则,譬如不能唱政治,而得多写情歌。

阿兹米尔尤诺认为,民主是发现错误、缺点,然后改善。他很重视“嘲讽”,向往国外有很多漫画、节目都不客气地嘲讽。在他看来,成熟的民主社会容得下“嘲讽”,嘲讽让政府一直受到检视。政府不能假装开放,表面看起来很民主,其实威权得很。

就算换了政府,他会持续做他的事。“政党轮替后别以为事情会变得简单,人民会继续发声,社会会变得更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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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ah Air Ku〉收录在阿兹米尔尤诺与乐团Orkes Padu的专辑《Was Was》。(摄影:本报 赖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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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人阿兹米尔尤诺的正职是大学讲师。(摄影:本报 赖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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