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赶在这个周末（从大马）返乡投票支持佐科威，但大多数民调都显示佐科威将轻松获胜，加上我家乡梭罗市又是他的票仓，我还是不回了。他肯定能连任，反正少我一票也没差别。”

这是在隆市一家跨国电子厂上班的印尼友人瑟迪尤诺与记者分享的对话。他还透露，他的一些在大马工作的友人也为了省回乡费用，加上没有申请邮寄投票，而放弃投票的权利。

认为政治无趣无感 宁不投票

彭博社报导，印尼千禧世代是本届选举中最大的投票族群，但他们却是对政治当权派最失望的一代。印尼千禧世代有8000万人，其中40％为合格选民，他们普遍对当前政治体制不满。因此寻求连任的佐科威和对手普拉博沃都卯足全力，力争年轻选民的支持。

其中佐科威一直在各类社交媒体展现自己的政绩与亲民，更使用了3D全息投影、不时展现歌艺来加强选举集会的举办密度；普拉博沃选择的搭档桑迪雅加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商人，据说是许多年轻女性的偶像。此外为了掳获选民芳心，其竞选团队还为普拉博沃的宠物猫开通了Instagram账号。

印尼6家权威民调机构指出，佐科威以20%优势领先普拉博沃，笃定连任。不过泰莱大学文理学院（SLAS）国际关系东亚学高级讲师贝尼（Benny Guido）认为，佐科威最终能否连任，关键在于投票率而非敌方阵营的挑战。

一般上，部分选民会在参考两名候选人针对选民关心的内外议题和国家大政方针展开激烈的总统辩论环节后再决定支持对象。但民调结果显示社会民众普遍上对于双方阵营的辩论表现皆感到不满意。瑟迪尤诺表示，自己是首投族，在上届选举虽无投票权，但因“课业需要”而曾观看过总统辩论。

他笑称：“辩论环节没有激情，太过沉闷。感觉那些施政方针离我太远，看得我昏昏欲睡。如果当时不是我教授要我们写报告，我才不会浪费时间。”

他还批评说，普选委员会已提前将辩论问题告知候选人，因此候选人都是“照稿宣读”，毫无意义。

受访者：GDP增长只是数字
“感受不到经济发展成果”

在佐科威任内，印尼经济增长率维持在5% 左右，为东南亚地区最佳，但去年介于20岁到24岁年轻人的失业率却是全国平均失业率的3倍。

瑟迪尤诺另一名同乡莉娜（化名）表示，GDP增长率只是一个数字，她完全感受不到国家经济发展的成果。

她激动地说：“毕业至今已有2年，但我的一些友人都还在失业，有的还在打散工。如果如官方所说的印尼经济起飞的话，我还需要来你们的国家工作吗？”

在大马工作不到一年的她坦言，她曾是佐科威的支持者，认为出身草根的他的“乡村男孩”形象颇具亲和力。但如今看到腐败、官商勾结和失业问题依旧，令她心灰意冷。

被问及会否因此转向支持普拉博沃时，她笑说：“我憎恨军政，在普拉博沃背后还有苏哈多遗留下来的旧势力，他们钱多势大。更重要的是，要我支持一个连‘独角兽’都不懂的候选人，这样显得我太愚蠢。要我在两个烂苹果之间做选择，这就是我不回国投票的原因。”普拉博沃因在总统辩论环节期间被佐科威询问有关对促进国内独角兽企业的对策时，后者不懂装懂而遭批评。独角兽指的是成立不到10年但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科技初创公司。

“Golput”声势浩大
学者：有利于反对派

由于许多选民选择投弃权票或者干脆不参与投票活动，催生了庞大的“空票族”或“白票族”（Golongan Putih /Golput）的产生。Golput一词源自“新秩序”时期，是对当时被提前安排好的假选举的一种政治抗议。这个弃权票运动引起了广泛争议，社交媒体上可见对其的响应、批评与恶搞图（Memes）。在颇受年轻一族喜爱的Instagram上，以Golput为标签的热门内容也有几十万个赞与几千条讨论。

莉娜与记者分享称，Golput在印尼已掀起一股跟风热潮，指一些选民扭曲了其含义，认为响应Golput放弃投票的号召“很时髦”。

她说：“对年轻选民而言，他们本来就不想顶着大太阳或冒雨去排队投票。如今有了个这么酷的借口，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家看Netflix，追韩剧，玩手游。”

此外，本届大选堪称是印尼史上最复杂的选举，因为选民必须在投票日当天一次过投选国会、省议会、市议会及地方议会议员，而参选的政党多达24个。据记者见过的选票，其中投票指南的面积有2个枕头之大。

莉娜说：“投票进程是如此复杂，我认为当天肯定会出乱子。幸好我没有回去投票。”

学者：低投票率绝非好事

尽管佐科威阵营自竞选开跑以来一路领先，不过投票率一旦未达预期，这种不确定性势必冲击他连任希望。参与星期日（14日）邮寄投票的国际关系东亚学博士贝尼在受访时表示，在多个民主国家，弃票也被看作是一种政治表达。但低投票率对执政联盟绝非好事。

他说：“一般上，与佐科威中产支持者相比，普拉博沃的支持者投票的意愿较为踊跃。恰好投票日期碰上复活节长假，佐科威的部分支持者或外出度假而无法投票。”

他补充，佐科威的支持者深信总统能连任成功，故此有“少我一票也无所谓”的想法。

“去年锺万学的败选，部分原因就是自家支持者认为他能‘躺赢’而未履行公民义务，而对方支持者却踊跃投票，令他最终吞下败果。”

网媒煽动假新闻充斥
社交网络变战场

随着选举将近，印尼社群媒体出现许多假新闻，引发民众人心惶惶。获谷歌资助的印尼反诽谤协会（Mafindo）指出，事关宗教和种族的假新闻充斥本届选举。数据显示，佐科威是去年最大的假新闻受害者，占29%；普拉博沃也占21%。今年起，假新闻也有增加的趋势。路透社报道，Mafindo也发现部分假消息剑指选委会，企图破坏其诚信，甚至接获恐吓信件，其核实网站Cekfakta也在总统辩论后遭骇客入侵。实际上，2016年美国总统竞选期间也出现类似案例。

贝尼解释称，假新闻得以如此猖獗，主要归咎于民众的阅读素质偏低。他说，由于大多数人都不喜好阅读长篇文章，加上手机和社交网络的普及化，使得网络成为他们的主要信息来源。此外，一些网媒也偏爱具有煽动性和不实的吸睛标题，催生“标题党”的不良阅读文化。正因如此，双方人马以社交网络作为主要战场。

印尼民调资料显示，在上届大选期间，佐科威被污蔑为印共分子和华裔。贝尼指出，这种污蔑行为造成的伤害是长期性的，因为只要被宗教和种族的身份认同政治课题缠上，即使有证据能够平反，也难以全身而退。根据权威民调机构SMRC的最新民调，仍有6%的民众相信佐科威是印共分子。

印尼华人学者亨利补充，佐科威长期以来一直是抹黑运动的受害者。他被指是印共人员，而共产主义在国内是一个极大的禁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控诉。无论是印共分子、反伊斯兰，或是亲中，这三个指控都对他的民望造成极大的损害。

至于对手普拉博沃，一些消息来源不明的新闻形容他企图在印尼建立哈里发国度，甚至抹黑其搭档桑迪雅加是一名同性恋。社运团体批评称，此举将导致LGBT群体受到更严重的歧视。

今年2月，印尼警方表示，社交媒体流传一段视频，指佐科威一旦连任成功，将禁止穆斯林每天5次的祈祷，甚至在穆斯林人口居多的印尼实施同性婚姻合法化 ，而涉事的3名主妇事后遭警方逮捕。而佐科威的小儿子卡伊桑今年3月身穿共产党标志衣服的照片在脸书上疯传，实则是遭人恶意取自网络媒体的照片进行修图，散播佐科威一家是共产主义者的谣言。

他表示，面对敌方的网络攻势，佐科威阵营也不会坐以待毙。据印尼杂志Tempo写道，两派人马的网军已在社媒和网络上交战，反映出佐科威在应对假消息方面已不如以往般被动，而是已开始雇用一支具有攻击性的网络团队进行反击。

万宜发现50袋预划选海外选票

就在大选的前一个星期，有视频流出，雪州万宜一间空置店铺赫然出现逾50个装满已预先画选的印尼海外选票的塑胶袋。目前，这段视频已在印尼社交网络上疯传，逾百万点击率和获得数十万次按赞。

普拉博沃的反对党联盟随即表示，这是佐科威阵营操控选举的证据。他们并放话，如果佐科威在选举中胜出而他们怀疑存在舞弊，就会对大选结果提出挑战。佐科威阵营随后反击称，这是敌方自导自演之作，目的是为了激起自家支持者的愤怒。

贝尼指出，选举在即却传出这项消息，确实令人费解。对于普拉博沃阵营的指控，他认为视频存在两个疑点：摄影者不可能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全程录下舞弊过程，而拍摄者也显得非常镇定，似乎早已知悉内情。他进一步分析称，这是一则具有政治动机的假新闻，目的是要损害选委会的公信力，以及破坏选举的合法性。

漫长竞选期有利于打假

不过，贝尼认为假新闻在本届选举起到的作用并不如上届，主要是因为本届选举竞选期限相当漫长。

他说：“长达8个月的竞选期，无论是对佐科威还是普拉博沃阵营，他们都有充分的时间对假新闻作出反击。根据SMRC民调，绝大多数的受访者不信任“负面信息”，且对佐科威反恐、扫毒、基建计划和币值波动表示支持。

“从整体来看，由于犹豫不决的选民仅占10%左右，加上双方支持者不太可能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预计假新闻不会对大多数选民起到作用。”

魅力无法挡！普拉博沃的副手桑迪雅加长相俊俏，被视为是女选民的“福利”。他上个月出席一场青年互动活动时，被一名美女大学生问道：“我能当你的二房吗？”令已有家室的桑迪雅加不知所措。（互联网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