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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4/2019
【4.23读书日特别系列】李宣春/想我那泛黄的纸上博物馆
作者: 李宣春

本日书主题:那些我现在还不想看,但有一天恐怕会看的书。

图/李宣春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我却不知道。如果知道,我能够守护这份幸福吗?一切会变得完全不同吗?是的,如果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绝不会错失那份幸福的。在那无与伦比的金色时刻里,我被包围在一种深切的安宁里,也许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但我却年复一年感受着那份幸福。” 奥罕·帕慕克长篇小说《纯真博物馆》的开头是这么写的。如果你只读到这里,大概会觉得这只是一段关于幸福的无病呻吟;可若继续往下读小说,你会发现叙述者在做这番自白时,脑海浮现的回忆画面是他和一个女孩欢爱过后的情景。

时间是70年代,地点是伊斯坦堡一个公寓的房间里;他大概30岁出头,而她刚成年不久,他们裸裎相对热汗涔涔;后花园里的顽童们一边游戏,一边吐出带有色情字眼的脏话,喧嚣悠悠地从窗口传进房间来。他和她笑了,他们不正“做着”这些语词表意的事情吗?

但他和她究竟是如何遇上,以至余生将为此无尽叹息?他们悖德的恋情又会有怎样的收场?我其实无从得知,我还没看完小说!我手上的繁体中文《纯真博物馆》是2012年1月初版本,意即购入小说时我还在台湾读着研究所。尔后毕业回国,这本帕慕克跟着我漂洋过海回到东马;过后来西马工作、长住,我又把书带在身边。可我的阅读进度始终停滞着,有时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耽溺第一章淫而不秽的书写里,甘愿任由想像无尽地编织,于是就没再拿起小说往下读。

你還不打算讀我嗎?

每当整理堆得像几个山岭般高的藏书(如今他们装成好几个超市特价买来的大塑胶箱,静置在我公寓房子的客厅,万一需要迁徙,就会一箱一箱地拖着走),依旧会把《纯真博物馆》抽出,晾在一旁。然后跟着其余“未竟之书”放进一个中型纸箱,这箱书则放在睡房,便于取出收纳;盘算再过不久就会读到。只是这样放着放着,直到帕慕克下一本长篇小说《我心中的陌生人》也出版了;这本新作同样倍受赞誉,译书没多久也面市。时间一直在走,我却始终没将“把小说读完”当作是一件急迫的事务。足足有一个拇指那么高厚的《纯真博物馆》,书边已经出现锈黄的渍斑,仿佛可以听到他虚弱地申诉:“您还不打算读我吗?再不读我,我存在于世又有何用?”叹,有个像我这样恶癖处处的购书狂主人,我的藏书们肯定也不容易啊!

我收藏的奥罕·帕慕克,又何止如此。在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我就曾购入《我的名字叫红》,小说读了一半,人生有变;为了减轻负累,移动前就把书转让出去,想说有机会再买就是。《伊斯坦堡》、《新人生》、《白色城堡》、《黑色之书》、《雪》,过后又一本接一本地买了收了,一本接一本就这么放着。好似我是在经营自己的私人图书馆,可我还没“自己的”寓所、工作室或房子,家乡睡房的十二格书架早就给书堆爆了;在城市这里,明明想要生活简单,不宜堆积或拥有更多物件,怎么就是放弃不了纸本书呢?

曾有人问我:“您这样不把小说一口气读完,长时间晾着,不会心有挂虑、不安,担心忘了前面发生过的情节吗?”这倒不怕,当阅读重启,我总能够很快投入情况,跟上叙事步伐。不过,我常会默默认为小说里那个自成一格的世界,与我在书本外正经历着的现实人生,以平行状态同时进行;书本并未因为我将它合上而里头的一切就此停息;“它们”还在生生不息地循环流转着!

《纯真博物馆》里的那位叙述者名叫凯末尔,而他念念不忘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名叫芙颂。我的阅读进度一直停滞不前,停留在凯末尔与芙颂的初遇、欢爱的情节描述里;兴许是我也认同帕慕克写及他们时所谓的“那些美好”:当时还没有任何事物穿插进两人之间,他们无法无天的这么爱着,如果此刻时间暂停,恐怕他们会因为一切过于幸福甜美而像遇热的蔗糖那般融化。

再等一等吧,凯末尔、芙颂,等我忙完这阵子陆陆续续涌来的活儿,我就会专心继续读你们在伊斯坦堡经历过的那些爱欲情事。

图/李宣春

图/李宣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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