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2019年4月15日看到巴黎圣母院着火的电视画面，我不会无端把15年前的相簿翻找出来。

圣母院是我15年前游欧时的一个休息站。何以这么说呢？当时，我参加的旅行团在出发前临时更换班机（因原订班机发生故障，据说有遭遇恐袭之虞），行程耽搁了一天，时间缩短，而参观景点照跑，团员不免疲于奔命。更糟的是，在巴黎时，我们的意大利籍司机罗贝托（Roberto）不小心被扒手扒去了钱包，钱财与证照尽失，必须去警察局报案。起初，大家还以为罗贝托在开玩笑。等到团员们被迫乘坐地下铁而不得不彼此分散时，大家方才感叹此行之不顺利。

到达圣母院，出乎意料，那个上午，游客不算太多，不很拥挤。看到拱门和门楹上的雕像，有天使的，有十二门徒的，有以色列诸王的，立即使人感觉回到了中世纪。步入教堂，光线从大玫瑰窗透入，玻璃窗上彩绘的一个个圣经故事，以及圣母怀抱弥赛亚的画像，分外庄严和有气魄。教堂屏风以浮雕的形式讲述耶稣的故事。耶稣在逾越节筵席前洗门徒的脚那感人的场面，也获得精致的再现，令我想起《约翰福音》上的经文：“我是你们的主，你们的夫子，尚且洗你们的脚，你们也当彼此洗脚。”

我沉浸在圣母院安详的气氛中，身心得到了休息。罗贝托被扒，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倒霉的事，但我们因此得以从容游览，细品大教堂建筑丰富的宗教和美学内涵，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不能不说是圣母的一个恩典！

看着15年前相片上的自己，觉得自己当年很年轻。其实，15年前的自己还不是一样自觉年老？只不过15年后，自己老丑之态毕露，相形之下，才显得年轻罢了。当年的自己却和圣母院一起保存在相片中了。只要打开相簿，就能重见“年轻”的自己。

执着年轻是一种欲望。人当然还有很多别的欲望。人因为无穷的欲望，已经埋没良知、狂妄自大很久了。说起巴黎，许多人只看到名牌，看到浪漫奢华，看到金迷纸醉，看到骚乱，看到挣扎对抗，看到纷纷扰扰。圣母院之火唤醒人们巴黎还有圣母。虔敬、谦卑、慈爱、仁恕之心是从良知中发出来的光，并无宗教之分，亦无人我之别。人们要修复圣母院。也许，圣母要唤回人们的良知，要人们找回失落已久的爱与祥和。

（写于2019年4月18日耶稣受难日前夕。附图二帧摄于2003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