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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5/2019
马来西亚式英语,轻松有趣又接地气
作者: 白慧琪、林毅钲(摄影)

Ah Moi源自方言,但是在马来西亚通用于各族语言,意思相近于“小姐”。(祖纳绘图,受访者提供)

源自中医概念,食物属性热,延伸成马来西亚英语Heaty。(祖纳绘图,受访者提供)

不知道读者是否有类似的经验,面对中国和台湾人,我们一开口说华语,对方会惊讶我们的华语如此流利。可是,言语中又有些词汇令他们摸不著头脑,最经典的例子莫过于“水草”,也就是“吸管”。面对其他国家的人,我们自然而然转换成英语模式,沟通不成问题,只是口音有点不同,句尾忍不住冒出“lah”。

马来西亚素以多元族群、语言、文化为傲,也就是在这个多元背景交融下,久而久之演变出“马来西亚式”这一特殊品种。

这是一篇适合大声念出来的专题,还请读者把自己的语音频道调至最亲切、最生活化、最道地的大马腔。(准备好了liǎo吗?开始了li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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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赐金和史蒂芬在生活中发现很多英语的表达方式是马来西亚独有,比如Gostan、Outstation。

“It's raining, keep the clothes!”眼见大雨落下,李赐金着急交待她的纽西兰籍丈夫史蒂芬,对方却反问:“Ugh keep? Were you about to give them away?”(呃,留下?你要把它们送出去吗?)

就这么一段家常谈话让李赐金察觉,习以为常的表达方式竟然不是国际通用的英语。瞧,他的丈夫就听不懂了。原来那是马来西亚英语(Manglish),“收”被直接翻译成“keep”,“收衣服”变成“keep the clothes”。

那收衣服的正确英语说法是什么?答案是:“Bring the laundry in.”(哎呀,下次还是会讲Keep the clothes的啦,是不是?)

访谈中李赐金常挂在嘴边的是,就算手握4张英语文凭,还是会听不懂夫家的纽西兰式英语对话。相对而言,20年来在东南亚发展的史蒂芬,适应了不同地区的英语,更可以在国际通用的和马来西亚英语之中随意转换。读者可以试著想像,一位纽西兰教授说“Hungry lah, go makan!”,是否倍感亲切?

两人想表达的是,在不同区域本土化后的英语,是当地历史、文化、不同语言相互融合后的产物,融汇出新一种特色语言。是以,就连纽西兰是英语系国家,也发展出自成一格的英语。更何况马来西亚族群、文化那么多元,马来西亚英语极具丰富色彩。

早在1998年,马来西亚英文作家李赐金(Lee Su Kim)就出版了《Manglish》,收录各种马来西亚英语的用词和使用情境。她的丈夫史蒂芬是双威大学英语研究中心主任,两人于2019年共同修订再版,增录20年来新演化出的词汇。他们说,马来西亚英语的学术研究很多,所以用轻松幽默的方式撰写,希望读者捧着读时有所共鸣,一起哈哈大笑。

举些书中的例子:

1. Cooling和Heaty:形容食物对身体太寒或太热

2. Add oil!:加油,而且已被编列入牛津字典

3. Mempersiasuikan:比丢脸更丢脸,是马来文结合福建话的字

4. one:出现在英语句末,意思不是数字1,而是“的”,如“我不想去的”(I don't want to go one.)

5. Chicken Chop:(什么,鸡扒竟然是马来西亚英语!)根据牛津字典,Chop是指厚片肉,尤指猪或羊肉。马来西亚特有的英殖民产物海南鸡扒,把鸡肉摊平成厚片状,因而延伸出“Chicken Chop”。

6. Ah、Lah、Leh、Lor:马新两地特有的句末语助词,各代表不同情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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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旧报纸”是马来西亚特殊行业,除了华语,还有英语、马来语、福建话、广东话版本。(祖纳绘图,受访者提供)

从生活中搜集本地化英语

书中收录的马来西亚英语词汇、句式和情境,都是李赐金和史蒂芬在生活中搜集而来。就像前述“Keep the clothes”(收衣服),还有“Ask runner to renew license”(请跑腿更新执照),居家对话中只要史蒂芬一时不明白李赐金在说什么,他们通常就知道那是马来西亚英语了。

“有时我在咖啡店喝茶,听到一些特别用语就会记录下来。”李赐金从前写在笔记本,现在记录在手机里,“当你听到某些词汇超过一次,表示它通用。”不仅口语交谈,报章也会出现马来西亚式英文,比如“Four-eyed meeting”(一对一会谈),在其他地区不会看到这种写法。

还有一个马来西亚特有例子“Mosquito Bike”(蚊型脚车),指更小且自行改装的脚车。史蒂芬说,拆开这个词是两个不相干的字,拼起来完全是新的概念,但是在马来西亚社会文化情境里就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世界上有很多种英语,本土化后不是发音不同而已,还有独特的概念,也和共同生活的背景、社区有关。”

好比说,马来西亚曾是英国殖民地,有些词汇其实是古英语用词,例如“Go astern”,演变成“gostan”(倒车)。同样源自殖民时期,英国人时常上避暑山庄(Hill station),演变出“Go outstation”(出差去外地)。

马新两国在地理位置、饮食、族群文化都相接近,发展出来的马来西亚英语与新加坡式英语(Singlish)也雷同。史蒂芬坦言,“Lah”这些语助词的确是马新独有,但认真比较起来,马来西亚英语更为Rojak,尤其受马来文影响较多。“世界上有太多语言了,单在马来西亚就有138种,英语从中吸取了不同词汇成为马来西亚式。”

李赐金进一步分析,新加坡式英语多受福建话和华语影响,马来西亚式更为丰富,除了福建话还有广东话,像是“sap sap soey”(没什么大不了)、“Tak ngam”(不合适),其中Tak是马来文,Ngam是广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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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录在《Manglish》的一些词汇,其实也常用在马来西亚华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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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英语受到马来文、方言和华语影响,比新加坡英语更Rojak。

Rojak英语,不等于破英语

李赐金是娘惹,从小说广东话,受英语教育。大学进入马大修读英语,再前往美国休士顿大学修读教育博士。纵使从小到大都在英语环境中成长、生活,她还是会在某些场合使用马来西亚英语。史蒂芬是本地大学教授,就算在学术单位,他也不免和同事以马来西亚英语沟通。

他们认为,马来西亚英语通常用在非正式场合,人们放松时对话或生活大小事沟通时不那么讲究。“比如说,我们讲‘Come and go for lunch lah!’,但其实我也可以说‘Shall we go for lunch?’,只是我们转换成轻松一点的表达方式。”

“打网球时就用网球拍”,史蒂芬总是这样比喻。以自己为例,以教授身份演讲时,说的当然是一般英语,但去到巴刹买鱼就用马来西亚英语,反正不必那么拘谨,而且对方更能轻易理解,方便沟通。他特别点出,马来西亚人在语码转换上特别了得,面对不同人会自由转换使用不同的语言。

史蒂芬提醒,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标准英语。不同国家的人用英语沟通,可以相互理解,那是国际通用理解(International Comprehensible)的英语。而不同区域的英语在各自所属的社区环境里通用,例如纽西兰英语、泰国英语、新加坡英语、美式英语等。

留美求学的李赐金也说,马来西亚英语还是一种身份认同。“到英语系国家若有马来西亚人的聚会,我们就自动转换成马来西亚英语,觉得非常亲切,有归属感。”

不过,李赐金强调,马来西亚英语并不等同于破英语(Broken English)。破英语多数指向拼字或语法错误,例如:“I is going to school.”或“We's sitting down.”然而,现代人的英语水平降低,甚至分不清什么是错误英语,什么是马来西亚英语。

她提醒,马来西亚英语不是破英语的借口,至于国家英语程度降低,就是另一个课题了,和国家教育政策,学校老师的程度息息相关……

小记:Who say you can call me?

副刊办公室偶尔会传来一句“Who say you can call me?”,同事一听到就知道某某某又被电话营销骚扰了。

趁机向两位老师请教,李赐金一听就知道这是“谁说你可以打给我”的直译。史蒂芬则解释,英语的语境不会这么直接当面拒绝,而是采用比较软化的语气:“Excuse me, are you sure you're calling the right number because I don't think I gave my number to you.”

向同事回报,大伙的反应和我当下一样:哇,这么长一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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