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得知某画廊将举办“怀念先贤──郑一峰书法展”，喜欢书法的先生很珍惜就近欣赏名家作品的机会。

这书法展隆重盛大，分别在吉隆坡、马六甲、怡保三地展出。作品全为某闻人私人收藏，闻人并赞助书法展所有费用，且精美的书法集主动分送观众。先生雀跃不已，这下回家可以反复观赏。我们有幸参观书法展，要感谢闻人慷慨与大众分享郑校长墨宝，以及工委会筹办的辛劳。

几位嘉宾阐述郑校长书法成就、生平点滴，妙语如珠，听众如沐春风。又介绍在场的郑校长哲嗣，让大家遥想故人昔日的翩翩仪表。学生谈及幼时至郑校长家学书法，郑校长将李瑞清的字帖借学生回家练习。我大为惊奇，他对学生真好。昔日物资不丰，字帖想必是罕有珍稀之物，愿意将字帖借小孩子，果然非常爱护学生，难怪学生至今不忘师恩。

学生表示，郑校长曾郑重告知，师承的书法要旨：“求篆于金，求隶于石，神游三代，目无二李”。郑校长是李健门下，李健为李瑞清之子，李瑞清则是民初金石书画名家。前三句不难，惟我一时想不起来那两个书法家姓李，先生说二李是李阳冰、李斯。我有点奇怪，李阳冰、李斯为战国之人，那来墨迹传世？先生说尚存少数石碑。金石书法因古人作品流传不多，近代书法家通常发挥各自的想像力，上友古人。目无二李，指的是不为二李所限。

孔北海是谁啊？

展场有副对联，行楷遒劲朴拙：“四座宾朋孔北海，一船书画米南宫”。忍不住问先生：“我知道米南宫是米芾，不过孔北海是谁啊？”先生说：“孔融吧，就是让梨的那个孔融。”突然有点感伤，孔融人品、才华出众，堪称浊世佳公子，惟后人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幼时让梨的轶事。

郑校长善写多种字体，连我这样的外行人，也感受其精湛造诣。且选文颇见巧思，清新脱俗，相得益彰。许是郑校长出身书香世家，国学根柢深厚。书法欣赏有其门槛，像我读书少，难免隔阂，常需先生指点一二，才略亏堂奥。

餐叙时，邻座提起某国际知名拍卖公司，某次拍卖张大千某幅作品，只表示作品曾于某书画集出现，却未保证真迹。这或许是中国传统书法、水墨画赝品多，状况太复杂，甚至连专家都难辨真伪，以致国际知名拍卖公司不再以公司声誉担保拍卖的书画作品全为真迹。

据说，民初知名水墨画家傅抱石有些画作他只勾了美人脸，其余衣袖、山水、竹石之类，交由女儿或学生代劳。这样算不算真迹？傅抱石并非特例，明末清初书法家傅山，晚年作品多由儿子、侄子代笔。换句话说，即使亲手从两个傅家取得作品，是否真迹还真难说。

近来有文化人倡议，为提升本地艺文风气，行有余力不妨多多收藏艺术品，坊间也偶有书画鉴赏的课程、讲座。但我认为购置书画作品，终究自己喜爱最重要，欣赏作品的愉悦已是回报。倘若期待收藏的艺术品增值，跟买股票一样，反而多添一件心事，未免辛苦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