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中生有的空间

先说说“一个空间”吧，一个叫KongsiKL的空间。

前往KongsiKL之前，友人告知：“旧巴生路上过了油站转进小径以后，你会来到工厂区。不要怀疑，KongsiKL就在里面。”

是的，KongsiKL就在里面，隐身于工厂堆里，不，严格来说，KongsiKL 本身就是一间工厂，废弃的工厂。但在这格格不入、毫不搭调的空间里，却萌出了艺术的新苗，且正逐渐成长着，开出了许多小花。

在寸土寸金的吉隆坡，1万平方英尺的空间究竟能创造出什么可能？集合了建筑师、景观设计师、品牌与企业视觉识别顾问、创意总监等专业人才的Kaki Kongsi，试着以人文共享的方向出发，借用这爿空间推广文化艺术。

“Kongsi”这一词，原就是方言里“分享”、“共享”的意思。然而Kaki Kongsi想与民众共享的，却不只是空间，还包括了人与人间相处时的美好时光，形形式式各取所需的资源，以及艺术工作者的天赋与才华，还有……

Kaki Kongsi因着这概念，成立了Kongsi Kolab ，让不同的人进来KongsiKL，在其专长领域里为这空间添加可能。而表演艺术这环节，则由当代知名舞蹈家骆素琴挥洒，她将之命名为——Kongsi Petak。

两个阳光的建筑系女生

协助骆素琴推动Kongsi Petak系列演出的，是两位建筑设计师——马钧谊、刘佩鑫。其实已近而立之年，但两人看上去似大学刚毕业的小女生，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而刘佩鑫，同时也是KongsiKL的负责人之一，协调着这空间大大小小的事务。

建筑系的训练，开拓了两人对空间的概念。空间，不只是经纬度上的标记；更重要的是，如何把“人”放进去。

马钧谊热爱建筑业，但在建筑系研究所毕业以后，准备进入企业公司之前，她选择了以自由业的身分在这行业里游走。她因而有机会参与多个人文策展，并从中发现——原来建筑也可以这样玩。于她，这几年是她拓展视野、积累资源的过程。

刘佩鑫自马大建筑系毕业后，曾从事过多份工作。她强烈感受到自己不喜欢企业文化，遂决定以自由身接些视觉设计的案子。因缘巧合下加入了KongsiKL的团队，看着这原是废墟的空间，她持续思索着“共享什么”、“以什么形式共享”、“如何开放这空间”等问题。无疑，那是她与空间的对话，是她摸索的过程。

“我们的方向是，面对这些不同的资源，该如何整合与善用。”她说。

骆素琴（中）、马钧谊（左）、刘佩鑫（右），是Seni Tiga系列演出的推手。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三角组合。

把自己当义工的舞蹈家

骆素琴在马来西亚的舞蹈界，可谓举足轻重，在上世纪90年代我国艺术风气初萌芽之际，她与朱智宽即以夫妻档形象出现，创作与教学。

后因个人因素，她停止了舞动，约莫有七八年之久。问说什么原因，她愣了一下，回说，很多，家庭吧。

然而我是知道的，采访前总得做些功课。但见她不愿着墨，所以也就没再追问。其实整个采访过程中，她脸上的微笑似乎一直隐约透露着“我不是主角”的讯息；似乎，更迫切想要谈这空间，而非关她自身。真的，可以感受到她对这空间的热忱。

“我其实是来当义工的。”她说。

于她而言，没有伟大使命，没有远高的理想，没有想过要打造什么或必须完成什么。

“我就是来扫地，抹地，吸尘；我只在想，自己可以为这空间做些什么。多扫一方寸的地，就会少一方寸的灰尘，如此而已。”

或许是因为她的经历，也或许是她停歇下来以后对生命的凝视，重回舞蹈界的骆素琴作出了几许改变。并刻意，很自然的，随着生活步伐而改变了艺术观。

“我不再执着于舞蹈。我接触不同领域的人，形形色色。舞蹈，不再是高不可攀的殿堂。”

来到KongsiKL的骆素琴，实在地为这满布灰尘的空间打扫；在没有资源的条件下演出；与不同领域的艺术工作者一起完成创作。

“我这才发现，大家可以一起玩，原来是那么的幸福。”她说。

等边三角的艺术作品

Seni Tiga 系列演出的出现，是偶然，却又不全然。

骆素琴心里想着，除了每星期固定开放时间予有需要的艺术工作者进来，似乎也该办些演出。于此同时，她所认识的一位绿化义工，因热爱液体流动的影像，而不时分享他的摄录作品。

一加一，会是什么呢，譬如平面的投影，加立体的身体律动？就因为这偶然的触动，骆素琴尝试与之共同创作。如若再加一，譬如把音乐创作人也加入其中，又会是怎样的火花呢？

我于是想起《道德经》里的字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一加一加一，显然不真是加法，而是乘法，创造了许多的可能。

发现了这模式可行以后，骆素琴试着每个月都推出一档演出。看似简单的三角，却因为每一次参与的艺术工作者不同，产生的火花迥异，而无限延伸着各种创意。作品集合的，是多个艺术家的精髓，这是其强大之处，也是它好玩之处。

3位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各据一角，这角与角间，没有孰高孰低，谁主谁副；而是等边，等边平行。三方都平衡稳定的力量，创造了艺术，创造了视与听的飨宴，创造了巨大的爆发力。

回归原点，这一切，就是共享资源——kongsi——的成果。

欲知演出讯息，可浏览KongsiKL的脸书与IG专页：

https://www.facebook.com/kongsiklanglama/

https://www.instagram.com/kongsikl/

Seni Tiga系列的第三场演出（4月份），《Void in Void》。（摄影：Tony Wong）

<<Seni Tiga系列的第四场演出（5月份），《 BIND; a state of mind》。（摄影：Nazir Azhari）

Seni Tiga 系列的首场演出（2月份），《Body Riddle》。（摄影：Taka C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