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脚步近。趁周休打扫屋子。

前面房的地板惊现白蚁踪迹。褐黄色蚁巢一排排一大片在床的靠近角落处，触目惊心。老弟长年在外，房间平时没人活动。白蚁是难缠的家伙，两年前后面房也因白蚁问题而拆地板及丢弃木橱。整间家乱过七国。

年头忙训练校队运动加之校务忙碌，只差没搬去学校搭营。住得靠近的二姐连续几天下来帮忙。“你忙你的去，我慢慢收拾。”姐姐打电话请了装修屋子的工人拆掉地板，清空被白蚁噬咬得缺角的衣橱，把没穿的衣服打包了拿去回收中心。

“简，这些还要吗？”二姐抱着一堆已经发黄的旧杂志。中学时期买的课外少年读物，还有执教鞭初期买的《亚洲周刊》。十多年了。“你很会买书，如果没有再看再读，建议捐出去或拿去卖掉。”家里正对面就是一间废纸收集厂。“那些妈妈留下来的塑料盒子保温瓶等等，堆满一橱。如果已经没用了，就拿去回收，太旧的就丢掉它吧。”

“不舍得丢，那些是妈妈很喜欢的盒子。”或许潜意识里是自己纪念母亲的一个方式。睹物思人。

“你那样收，家里太多东西啦。丢掉吧。妈妈会明白的。”

 “这个历史悠久，差不多可以进博物院了。”拉出衣橱下方的抽屉，二姐手上握着一个方形盒子。盒子里头一张几乎粘着盒底的金箔纸。还有一支中间较粗两旁满是细幼红脚的木制梳子。“那时你全身皮肤不知是敏感还是怎么，一直红红像发炎那样。妈妈往中药店，老板说这个可以解热排毒，记得价格一张要好几毛钱，你呀差不多把人家店的金箔买完了。粘了好多钱。”脑海想像几年前在泰国脚车骑游一个月，许多庙宇的四面佛像金身上的金箔。

“小时候实在给大家操心了。”对金箔一事完全没有印象。

“别那么说，妈妈说过，能做母女一家人，肯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记得你读幼稚园，不知怎么头发有头虱。回来家里一直抓头搔痒。用了各种肥皂，没有效果，不能断根治疗。某一天妈妈交代我拿双狮汽水瓶，走路到村口的杂货店，买三毛钱的火水。”二姐拿起木梳。“那时妈妈用‘祝君早安’的白色毛巾在你头上绕一圈，额头绕到脑后勺，系一个结。你头发虽然短但是厚密，妈妈把火水直接倒在你头上，我呢就负责帮忙梳。”二姐自小就是母亲的得力助手。

要懂得丢弃和放手

“那时你吭都没吭一声。只是一直问，几时可以洗头。”二姐跌入记忆长河里。“记得妈妈当时说一句，这女儿很勇敢。”经她一提，记忆直接鲜明活了过来。特制木梳爬过沾了火水的头发，要命的刺痛来自本来已因痕痒抓伤的头皮，那种近乎发麻的感觉。几十年了，恍若昨日。

妈妈是家里的慈禧太后。老爸凡事让她三分。她疼爱孩子，却不宠溺。老爸每次教导孩子待人以诚，老妈则提醒我们做人做事不要亏欠别人，那么做人才能昂首阔步前进。

“妈妈每次说女儿那么多个，就你最像爸爸。性格豁达胆子大。但是这几年来，你这个独自踩脚车到处去的妹妹，是女汉子没错，怎么一些事上却是多愁。”二姐观察入微。毕竟自己从小被她一手带大。突然发现自己为人生中的繁琐事而庸人自扰，却忽略了姐姐们的担忧。很不应该。

经过二姐几日的辛劳，屋子明亮宽敞，杂物少了很多。

金箔纸盒子啊木梳啊妈妈的盒子啊全丢了。

只留下妈妈的一张照片。

打扫房子，要懂得丢弃。否则家里堆满杂物，能移动的空间越发有限。打扫心房，要懂得放手。否则心里积累烦愁，处处牵绊着前进的脚步。

“二姐，谢谢你帮忙收拾家里。今年给自己的承诺，找回一些以前的勇敢。骑行，应当是快乐的。”夜已深沉。飞摩哆载二姐回家。目送她进家门前，慎重道谢。

“是啊。你看屋子被白蚁噬咬，很可怕。屋子坏了可以装修。但如果我们的心被忧愁吃掉了，那太不值得了。”

晚间的春风迎面送爽。

人生，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