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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7/2019
费比安/《沦落人》生命的重量
作者: 费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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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看似轻却很重的作品,两个来自不同国度,面临着不一样人生课题的失落人,因照顾与被照顾的主仆关系,陪伴彼此走过无助黑暗时刻,在夏、秋、冬、春四季里,他们不仅找回生存的动力,也重拾对生活意义的追求。

当香港知名导演们头也不回地到中国拍中港合资商业片,渐渐拍不出属于香港这座城的独有味道时,观众反而从香港新导演的作品中,观赏到原汁原味的港味影片。过去数年,从《五个小孩的校长》(2015/关信辉导)、《点五步》(2016/陈志发导)、《一念无明》(2016/黄进导)、《树大招风》(2016/许学文、欧文杰、黄伟杰联合执导)、《29+1》(2017/彭秀慧导)到《逆流大叔》(2018/陈咏燊导),在缺乏庞大资源支助下,题材回归到寻常百姓身上,格局仿佛缩小了,但其实共鸣更大。

由陈小娟编导的首部长片《沦落人》,就是这么一部情意动人的电影,并带有很生活化的日式温和风格。男主角昌荣是个因工伤意外导致肩膀以下瘫痪的失婚中年男子,衣食住行皆需要有人照料,然而身边仍愿意亲近他的人,只剩下昔日工友阿辉;女主角Evelyn因遭夫背叛又背下债务,惟有只身赴港当菲佣赚钱以申请离婚,用婚姻无效换取自由。

充满爱与善意的故事

剧情发展均在意料之中,日久相处下,主仆间从鸡同鸭讲,到逐渐建立了相互信任关系。昌荣知道Evelyn有个摄影梦想,积极帮助她,离梦想更近一些,纵使是他人眼中的废人、垃圾,依然有替人圆梦的能力!在母亲反对她,甚至不认作女儿的时候,昌荣像个父亲一样陪在身边,支持鼓励着;在无依无靠(妻子改嫁、儿子海外留学、妹妹有自己家庭),人生除了吃和拉就别无意义的日子里,惟有这个集看护、亲人、朋友于一身的女佣,在把屎把尿之余,让他走出最难跨越的身心煎熬。

喜欢片中对木棉树的暗喻,除了昌荣说的花可入药,并结成棉花,其实也叙述着一份坚毅。据悉,木棉籽将连同白色棉絮随风四散,即使环境极恶劣,还是能够发芽生长。陈小娟不仅用木棉树的变幻来代表四季,也寓意两位主角面对生命的顽抗,香港就像是木棉树,而Evelyn是木棉籽,在这一年里受到了眷顾,再借助昌荣的风,把她吹向叫梦想的地方。值得一赞摄影师萧庆华,其镜头下的影像,画面总透着暖光,一直带给观众希望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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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菲佣和雇主的故事,轻易令人联想到陈哲艺编导的新加坡电影《爸妈不在家》(2013),而轮椅雇主和看护的故事,则有Olivier Nakache和Éric Toledano联合编导的法国电影《The Intouchables》(2011),以及导演Thea Sharrock改编自畅销小说的《Me Before You》(2016)。严格说来,这3部片与《沦落人》除了角色设定勉强相似外,各别想传达的讯息都不同,亦毫无关联,尤其昌荣不富有,只是个草根阶级的穷雇主。

本片于【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提名最佳电影、导演、编剧、新晋导演、男主角(黄秋生)、女主角(Crisel Consunji)、男配角(李璨琛)和新演员(Crisel Consunji)等8个奖项,最终斩获新晋导演、男主角和新演员3大奖。

印象深刻的幽默对白

按剧情走向,其实大可煽情洒狗血,陈小娟却相当克制,轻轻勾勒,足以深刻触动。昌荣这角色,就像大家周遭可能认识的长辈,看着他从健壮到行动不便,沮丧、无助且了无生趣地,黄秋生实实在在地演绎出我们熟悉的老人家,顷刻就忘了,他是黄秋生,封影帝实至名归。“我只是路过,为什么是我?”宣泄情绪的这场戏,让许多观众都决堤了,但更多时候,他包办了笑点,港式英文,还有粗俗港语“多X谢”、“痴X线”等无伤大雅的笑料,令人难忘。

香港数年前有位从菲佣变国际摄影师的Xyza Cruz Bacani,惟导演否认取材她的故事。新人Crisel Consunji自小就演出音乐剧,是舞台表演的老手,首演电影,整体清新可喜。本片除了聚焦两位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有足够篇幅来加强Evelyn的菲佣背景,那3位同样离乡背井的姐姐们,演得自然。

其他3位配角,重情重义的李璨琛、口不对心的叶童、疼爱父亲的黄定谦,各有戏可演,而且角色不乱生枝节,剧情主要围绕在他们与黄秋生身上,让昌荣这角色更立体丰富。

“你不能选择不坐在轮椅上,但可以选择怎么坐上轮椅。”或许有人嫌电影深度不足,称不上优质,但陈小娟用小成本认真说一个即使处在不同国度,仍能被触动的作品,我认为,这是成功的。期待她下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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