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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7/2019
纪实的文学
作者: 左行风

报告文学及其他文类最根本的差异,应数纪实的显著性,它比散文更重视真实,却不至于沦为新闻,拥有更高的书写弹性。这有趣的位置决定了报告文学某些基本性质,如多少总要做些访问田调,不能脱离真实,多是写作者以外的人事——在此之上,报告文学适合表达什么内容?作者为何而写?或更根本的,报告文学的意义是什么?便是选择提笔写报告文学(而非其他文类)者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许裕全《47克的罪愆》收录6篇报告文学,其自序提及:“报告文学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慈悲。”

慈悲,这在中文语境包含佛教意味的词语,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即一般所谓同情心。对有经验的创作者如许裕全,把故事的某个片段变造、改写至另一则故事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自愿背上枷锁,必然是对完整且真实地“还原”某个事件存有执念。

〈摇摇晃晃的地平线〉写脑性麻痺超马跑者曾志龙的成长历程,〈浮罗山背的榴梿狂人〉写“榴梿哲学家”郑德生的经营理念,〈四十七克的罪愆〉写杨伟光运毒死刑案,〈摇滚吧!浪花〉写2012年车祸5死6伤的长城乐队,〈惊起沙禽〉写诗人沙禽的文学故事,〈在巴陶星球呼唤你的名〉写巴陶综合症儿童伟祥。整体而言,均不算是特别重大的事件——这当然不是说他们不值得被记述——且许裕全更多地聚焦当事人的生平与情感上的流变,换言之,许的报告文学是极其微观的视角,以至我必须自我提醒这是报告文学,否则难免有在读一部过于平淡的小说之感。

我的疑问是,如此微观的角度写报告文学,真的适合报告文学吗?

因为当书写特别注重当事者,难免会以人物性格作为推动的动力,即使他们的性格与思想是真的,在文字层面,对读者而言可能难以与虚构人物产生足够区隔,相对而言,以影像呈现的人物就非常明确是“真实”的。

事件背景凸显真实

读者最能掌握的“真实”也许是事件的背景及社会条件。我相信报告文学是需要在这些方面多所着墨,才能凸显它比散文或小说更重视真实的根本性质。如果没有适度地跳脱开来,容易丢失这方面的“真”。

6篇中,最能体现社会脉动的当属〈47克的罪愆〉。当年仅19岁的杨伟光运送47克海洛因入境新加坡被捕,依新加坡法律被控死刑,文章蛮完整地呈现从事件开始到结束包括杨伟光、杨家、维权律师、新加坡官方态度等各个方面,甚至触及法律细节如新加坡的赦免权其实不在总统而在内阁。杨伟光在这些背景的衬托下,变得无比真实与亲近,进而带动我们对死刑存废的思考。可说是我最喜欢的一篇,也最符合我对报告文学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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