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一座城都驶入音速式的发展轨道，如我这般格格不入且适应动作慢一些的迟缓儿，稍一失神就会在快速行进的列车上跌个踉跄。只好从轰轰作响的吉隆坡往幽静一点的南部跑去，以为来到国境之南的这一座慢城，时光行走的速度能比首都稍稍悠缓一些。

一厢情愿终究会撞板，峇株巴辖早已成为柔佛州的第二大城，“石头镇”的外号充其量只是一个历史名词，再顽固的石头难免被时代推着向前，这里的日子纵使如我想像中懒散，但是马路上到处都是车子，走不动的车子。

峇株也变成“峇堵”了，我不禁调侃这座城镇。

旧时的生活样态哪里找？还找不找得到？朋友们都说这里沉闷，待一两天视线就被熟口熟面的商业建筑所淹没，我看着了无生趣，可也庆幸只求吸引观光客的商业壁画仍未荼毒这座发展中的小市井。没什么特色，总比恶腻刻意的旅游特色来得淳朴可亲。

朋友猜我不喜欢一切都是新的，他带我去一间食堂，那是一间老旧轮胎店改装而成的餐厅，旧的格局和修车工具尚在，二楼的木地板也可能原本就有，踩上梯子和地板则木头就会咿咿呀呀喊疼；木头真像人——人若是旧了，不遇刮风下雨，时而也会痛风。

食堂二楼的风光最吸引我的注意。我们去的那日，楼上没有人，阳台上随便晒了几盆盆栽，窄门和百叶窗旧得并不稀奇，倒是对面的街景也像是食堂延伸出去的门户，像风烛残年的老头，有说不出的一长串的故事。能找到这一片风景，这间食堂算是幸运，大都会里多少古早味餐厅面对的是华丽大厦及高级公寓，仿古餐厅与现代街景无法产生有意义的对话，新旧品味各自为阵无从交接，仿古对上摩登，到底谁才是天降的新屋，谁是装模作样的罪魁祸首？

名叫“好料食堂”的背景所幸仍是旧的，它不属于现代艺术的范畴，更像是印象派画作，完好无缺地留在美术馆里被珍惜保护着。我们点的食物，花了冗长的一段时间才上桌，听说那是因为老板在后方厨房一碗一碗地做。嗯，这一下我又仿佛回返到童年时期，那时做什么事情都得付出比较多的光阴，于是脑海里最深刻的也就剩下从前，现在是不值得留念的。

这一次没见到食堂老板。希望我下次再来，老板依旧躲在厨房，慢慢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