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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8/2019
【邂逅马兰诺人之三】马兰诺人早在1000年前就懂得养生之道
作者: 本刊特约 邓雁霞●摄影:邱鸿伟

马兰诺人的餐桌上,少不了硕莪糊、乌麦生鱼片,还有硕莪粒!

砂拉越第一个白人拉者詹姆士.布洛克(James Brooke),曾经如此形容马兰诺女子之美:“宜人的容貌、深邃且灵动、酷似意大利人的大眼睛,与大部分意大利民族般白皙的肌肤。”

“马兰诺人,他们的女人和欧洲人及婆罗洲的美女一样白皙。”1909年书写《婆罗洲小志》(Borneo, The Land of River and Palm)的作家Eda Green,同样对马兰诺女子赞不绝口。

住在沿海一带,依然长得白皙?相信生活在现代、以“一白遮三丑”为美丽准则的亚洲女子,都会想和美丽的马兰诺女子取经呢!

“你们现在才开始重视的纤维,我们的祖先早在1000年前就知道了!”戴安娜开玩笑说。

马兰诺人居住的地方处于拉让江三角洲泥炭沼泽地,那个地方不适合种稻以及其他农作物,就只有硕莪树可以长得茂盛。因此,他们以加工过的硕莪粒、硕莪粉用热水冲泡成硕莪糊(Linut)来取代米饭。

天天吃都不会肥胖的硕莪料理

作为马兰诺人的主食,硕莪的纤维含量高、营养颇丰,“过去的马兰诺人很瘦的,后来我们变胖了,是因为开始吃白饭!”说罢,戴安娜又哈哈大笑起来。

马兰诺人乐观幽默,而且适应能力比其他族群来得强。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充满沼气、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泥炭沼泽地,马兰诺人却能够生存得很好。任何植物都没有办法长得好,就只有硕莪树,然而就是硕莪树,马兰诺人也能把它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树的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宝。

硕莪树身砍取的硕莪芯,可制作硕莪粒、硕莪粉,制成硕莪糕、硕莪饼,甚至可以作为砂拉越峇迪布的蜡染材料;硕莪叶编织成篮子、器皿、帽子、草席和各种手工艺品,就连生长在腐烂的硕莪树中的硕莪虫也可以吃。

一棵腐烂的硕莪树可寻获上千只硕莪虫,是马兰诺族摄取蛋白质的主食之一,硕莪虫可以生吃,也可以油炸或清炒。

2013年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的《可食昆虫》报告,就曾经提出昆虫既有营养又环保,含有高蛋白质、铁质和钙质,加上蕴含维他命A、B1、B2和D,脂肪含量亦较猪肉和牛肉低,有望成为未来人类、家畜的重要食物来源,并解决未来粮食不足的问题。

马兰诺人吃硕莪虫,可能是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科学家现在才发现昆虫的好呢!

硕莪粉加热水,慢慢搅成糊,这就是马兰诺人过去每一天吃的“米饭”!
硕莪虫是马兰诺人的蛋白质来源。过去的游客都不敢触碰蠕动中的硕莪虫,现在越来越多人挑战生食硕莪虫。“感觉在吃芝士!”他们说。

硕莪粒的传统制作方法:去掉硕莪桐的外皮、辗碎,用水洗出碎屑,从中提取硕莪粉。将盐、米糠、椰浆等混入硕莪粉搓成团。接着,将硕莪团放置在特制的网状竹筛,挤压成粒状。用簸箕来回摩擦、翻搅自然成圆形,再放在土灶上烤干。
马兰诺人常吃的早餐或下午茶小吃硕莪椰丝饼(Tetebeh),吃的时候倒上亚答糖酱,泡软的硕莪饼带着椰丝的芬芳,松软有嚼劲。

成为全世界硕莪最大出口地

硕莪树不只是食品、生活各种用品,它更是马兰诺人的经济作物。早期的马兰诺人从硕莪树干提炼淀粉的方法十分传统,他们把硕莪树砍下浸在河水中,用船拖拉回到甘榜,去除掉硕莪桐的外皮、辗碎,经过水的洗涤出碎屑,从中提取淀粉并烘焙成硕莪粒。

沐胶一带有一些简约的家庭式加工厂,生产更多硕莪粒卖出去。

砂拉越的硕莪也运到新加坡加工,尤其是在19世纪初,新加坡成了知名的硕莪粉加工厂,并出口至欧洲与印度。1834年,硕莪还成了新加坡的主要出口产品。由于当地建了许多硕莪工厂,新加坡的硕莪巷(Sago Lane)和硕莪街(Sago Street)因此得名。这些硕莪原料皆来自沐胶(Mukah)、乌也(Oya)和拉浪(Rejang)这些马兰诺区。

如今,砂拉越内有了硕莪加工厂,已经不需要运至新加坡加工了。砂拉越更是全世界最大硕莪出口地,每年出口量达2万5000吨至4万吨。

这些多亏马兰诺人的勤奋、吃苦耐劳。除了祭海节期间,或是村子上的婚礼和葬礼,他们极少给自己放假休息。同时,也因为当地种不出稻米,酿不出米酒,因此没有喝酒的习惯。

不只是硕莪,马兰诺人的独特食品还包括乌麦(Umai)生鱼片。

靠海的马兰诺人同样捕鱼为生,不像其他民族可以在出海期间带上米饭,种不出米的他们,只好想出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炉灶及炊具,也能填饱肚子的方法——就地取材,将捕来的鲜鱼清理后切成薄片,捞上辣椒、红葱、姜丝、盐、糖,再配上硕莪粒,就是一顿营养丰富又开胃的料理。

戴安娜说,硕莪树提供马兰诺人生活的一切,从房子的屋顶到生活每一样物品,包括食物、器皿和篮子。不只如此,它更是神圣的,祭海节里用的面具,也是用硕莪树心雕刻而成的。

瀕臨失傳的草藥智慧

在沙巴和砂拉越的森林里,目前已知的有多达1200种植物品种,是原住民用来制作传统草药的。马兰诺人也曾经是一个擅长使用草药治疗的民族,包括戴安娜的祖母,当年也是一名草药师。

“其实在过去,每一个人都会采用草药来治疗,然而这些珍贵的知识都没有传承下来。我的母亲不愿意学,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对戴安娜来说,马兰诺人的传统草药知识逐渐失传,是她最心痛和遗憾的一件事。

马兰诺人也有巫师,巫师就是他们的传统医生,不过最后一个巫师不幸在去年去世了。马兰诺人的传统治疗方法是巫术与土法医疗结合,这种特殊的治疗仪式称为“巴巴妖”和“巴拉英”。

马兰诺人相信许多疾病是由病鬼、病魔引起的,因此治疗的方法就是透过称为“都坤”的巫医,或是精通马来医术的土医来主持,借着一个叫“巴妖”的鬼媒,把病鬼或病魔招来。

“巴巴妖”的治疗仪式,首先由都坤一边敲打钟鼓,一边唱诵马兰诺歌谣的咒语,以便呼唤病鬼。当中都坤也把神灵请来帮助和指导法事。接着,都坤用一把槟榔叶自病人的头扫到脚,病鬼招来之后通常会要求都坤为它做一尊雕像。都坤就把事前请人用硕莪树心制成的雕像拿出来进行法事,之后再命令助手把病鬼附身的雕像丢弃,这样的话病鬼或病魔就会离开病人。

“雕像必须丢在病鬼原来的地方。如果来自大海,就丢进海;天空的话,就挂起来,土地的话,就埋起来;来自河就丢进河。”戴安娜说。

如果“巴巴妖”无法治愈病人,或者病人病情加重,那么都坤就要进行“巴拉英”法事了。“巴拉英”仪式十分奇特,要在病人的房间挂上一个藤制的秋千。病人坐在秋千上前后摇摆,让神灵附身驱走恶鬼。都坤预备一条藤制的圈套,以便在恶鬼被赶出来的时候把它套住。

对付水鬼的话,他们会在河边准备一条称为“拉榜”的小舢板,船上摆放钱币、食物、铜器、一尊雕像和一些贵重物品,把恶鬼送上船之后,再把船放在河流顺流而下,一直流向大海;对付陆地恶鬼的话,就要建一栋模型房子,里面摆上雕像,以供奉陆地恶鬼。

“小时候啊,如果我们在河里看见这些雕像,我们都会恐慌的跑掉,因为我们知道这是被邪灵附身的雕像。”戴安娜说,其他原住民的雕像是用来收藏的,唯独马兰诺人会把精美雕像丢掉。

据说,马兰诺人一共有二百多个雕像,代表着不同的疾病或病鬼、病魔。只是,这些雕像都没有办法保留起来。

如今,巫师文化在马兰诺人也已经濒临消失了,因为没有人愿意传承下去。

图中的船与小房子,都是用在巫医的“巴拉英”作法仪式,用来供奉病鬼,最后让它流放在海上或丢弃在荒野里。
由于住在沿海一带经商,马兰诺人很早就开始接触外界,过去也深受各个文明的影响,这些都反映在他们的服饰和文化上。

正在消失中的古馬蘭諾語

马兰诺语属于南岛语,大约有26种区域方言,一些方言已经失传,其中包括过去贵族们、上层种姓使用的古马兰诺语。

包括戴安娜在内,她与母亲说的马兰诺语有点不一样。“我尽量和她说古方言,不过我的侄女们就连马兰诺语都不会说了,他们只会马来话。”

受了过去汶莱王朝的影响,过去有75%的马兰诺人改信伊斯兰教,这些马兰诺穆斯林有的称呼自己是“马兰诺穆斯林”,有的直接把自己称作马来人,尽管他们其实是马兰诺人。

汶莱王朝对马兰诺带来巨大的影响,除了宗教和民族身分,还有一个就是语言。当今许多马兰诺人只会说马来话,或者马兰诺语掺杂马来话。

“我们长得像马来人,可是我们的语言不是马来话,和加央人(Kayan)、卡章人(Kajang)一样,我们的话是婆罗洲原生语言,而我们一点一点的失去我们的语言。”

马兰诺人适应能力强,对外族文化的接受度很高,与他族通婚的几率也很高,因此轻易被同化,人数越来越少。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把马兰诺人放在华人社会里,他可能比华人还要华人!”

这是马兰诺人的优点,不管到哪里都可以很好的生存下来,然而却也因为这样失去自己的身分与文化。

祭海节当日清晨,戴安娜(中)与女儿以及沐胶国会议员拿督哈妮法泰益(Dato Hajjah Hanifah Hajar Taib)穿好马兰诺传统服装,等待祭海节的开始。哈妮法泰益和戴安娜一样,同样拥有马兰诺贵族血统。

上篇:
【邂逅马兰诺人之一】消失在历史书上的古王朝──马兰诺王朝
【邂逅马兰诺人之二】神秘且隆重的马兰诺人祭海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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