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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8/2019
黄振荣.KHAT的迷思
作者: 黄振荣

日前华淡小马来文课的“爪夷文书法艺术”闹得沸沸扬扬,在这课题上华社几乎一面倒地反对。但问起什么是爪夷文,很多人似乎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马来语的书写形式,在历史上可分成几个阶段。在公元7世纪以前的古代马来语,并未出现书写形式。公元7世纪至13世纪的马来语,在印度梵语的影响下开始形成了书写系统。从公元13世纪开始,马来世界(Nusantara)出现了一种以阿拉伯字母修改而成的文字——爪夷文来书写马来语。直至19世纪末,在受到英国殖民者的影响之下,才开始使用以罗马字母拼写的现代马来文。也就是说爪夷文于公元13世纪至19世纪在马来世界受到广泛的使用。必须留意的是,爪夷文并非一种语言,它只是记录马来语的载体,是一种表音符号。从语文学的角度甚至是历史的角度来看,它绝对与马来语有着密切的关系。

学习语文,必须了解这个语文的历史文化。就如学习华文,必须了解汉字是由最早的甲骨文演变而成、必须学习唐诗宋词、对华文书法也应有一定的涉猎。同样的原理,马来语文的学习,也不能只局限在语言的范畴,而是要对马来语的背景文化有一定的认识,了解马来语文的演变。

实际上爪夷文书法艺术是附于马来文科目内的一个活动,并非是一个完整的章节,更不是单独成科。从语文学术角度来看,如果仅是通过介绍爪夷文来了解马来文在历史上的发展,而非学习爪夷文书写,笔者认为这并无不妥。学习马来文,我们的确没有必要掌握爪夷文书写,但对爪夷文确实是要有浅略的概念与认识。

一些反对的人士质问,在目前的社会,学习爪夷文有何作用?首先,我们在学习马来文的过程中是要认识爪夷文这段历史背景,而不是掌握爪夷文,更不是要学生以爪夷文代替罗马字母书写。另外,假设在目前功利主义之下被认为没有作用的知识都不需要学习的话,那华文课为何还教导文言文乃至古典文学?美术课的时数用来上数理科就好了,更不需要学习所谓陶冶性情的音乐了。

再看看华淡小的英文科,当中的趣味语文教学包含了英文草书书法(Cursive Writing),但这看似“没必要”学习的内容却无人提出反对。另外,在国小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华文,其涉及甲骨文的汉字造字法的内容,是否也应该一律摒弃?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华社对爪夷文书法艺术反弹极大,乃是积怨已久的因素所造成。华文教育在马来西亚千锤百炼,饱经风霜,才得以延续至今。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华社对与华教相关的教育政策都显得特别敏感。再加上等待已久的统考受承认亦尚未落实,让华社早已失去了耐性,甚至对教育部采取不信任的态度,无论教育部所推行的政策是好或是坏。509大选的改朝换代,让人民对新政府充满了期望,认为华教的春天终于来临了,但遗憾的是华社所期待的春天却迟迟未到。希望越大,则失望越大,在这个时刻,春天未到,却来了个爪夷文书法艺术,挑起了华社的敏感神经,反对声浪一触即发。再者,部分人士对马来语文的发展缺乏认知,以为认识爪夷文就是等同于伊斯兰化,因此才表现出抗拒的态度。一些政党为了捞取政治资本,借题发挥,亦是让此次的雪球越滚越大的原因。

教育部在此次的风波上亦难辞其咎。教育部最不足的地方并不是执意推行爪夷文书法艺术,而是没有做好宣导工作,让民众了解其推行的用意与具体的执行方案。恐惧的产生往往是对该事物的不了解,华社对爪夷文的恐惧亦是因此而产生。华社对突如其来的爪夷文大力反对,认为爪夷文只是一种书写伊斯兰内容的载体。但实际上爪夷文并非如此,它就如我们一般所使用的文字,在日常生活中记载各种事物,包括族魂林连玉先生于1953年刊登于《马来前锋报》的开斋节贺词的文章亦是由爪夷文来呈现。教育部在风波爆发后没有即时采取适当的措施来解除民众的疑虑,实乃自贻伊咎。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曾说“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发言的权利”。现今民主社会,人人有权发言,对我们后代影响极大的教育政策我们更应该提出批评与意见。身为国民,我们绝对拥有反对的权利,但重点是应言之有物,以理服人,方能促进各方的交流与进步,而非无理的谩骂与责备。希望通过各方的努力、了解与改变,我们的教育可以踏着沉稳的步伐,迈向更光明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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