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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8/2019
吴伟才/让生命在安静中叙述─安德鲁·怀斯Andrew Wyeth
作者: 吴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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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怀斯Andrew Newell Wyeth绘画作品的伟大处,就是他深深影响了整个20世纪的写实主义趋向。

他的绘画作品,有着极强的情绪张力及思维穿透力,然而,乍眼看去又是那么地“简单”,假如我们就依据一般画评家的看法——“美国一位带有故地情怀的写实画家”来看他,那就真的委屈了。他确实就是一个心思敏锐,又多愁善感的巨蟹座。1917年出世,2009年以91高龄安详离世,一生创作时段超过70年。今天大部分作品都收藏在纽约的美术馆里。

而影响安德鲁‧怀斯一辈子的,是两个人,一是父亲,一是妻子。

请别惊讶,因为从小身体孱弱,怀斯是在“家里”受教育的。他的父亲就是他的人生教育的老师。怀斯父亲也是一名插画家,虽然不是层次很高的艺术家,但确实也就是怀斯从小接触绘画的启蒙。但更重要的是环境。他们家并不住在城里。冬夏两季就在两处气候不同的农庄里居住。因为多病,父亲那种近距离的爱护绝对没少,加上种种感性的引导,再加上大自然环境里的真正体悟,怀斯从小就是在一个更宽阔生命观的环境里成长。更难得是,在这种少受主流价值影响环境里,感性的他,一直都有不断观察及探讨存在意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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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独特的怀乡写实风格

31岁那年,怀斯就画出了他的成名作及代表作《克里斯丁娜的世界》。画中的克里斯丁娜那时其实已经52岁,从小患上小儿麻痹,她瘦小嶙峋的背影爬着要回去自己的屋子里,身边是风,是漭漭荒荒的草地,生命脆弱但坚强的意志力尽显无遗,存在是当下的事,但坚定的信任,虽是一刹那却其实也是永恒。

很多人常把怀斯和爱德华‧胡波(Edward Hooper)并比。两人都是在探讨存在的意义。但其实两人有个地方是很不一样的。爱德华‧胡波的人物是困在一种后现代物质文明里,是都市文明的,是炫目后的苍凉的,是物质化为虚妄后那阵失望的。然而我个人觉得,怀斯的探讨要更为细腻深入,他画作里的空间是更为直接、更为纯粹、也更为还原式的存在场景;一间空房、一处角落、一格窗前、一片野地、甚至只是一片背景的墙壁。但是对于存在的叙述却是更为细腻的,因为简单所以专注。所以平静的画面,却具有更震撼的张力。

作品中有着令人神往的力量

对于存在的空间,在怀斯的画作里总有一股源源不绝向观者流露着心灵所感的能力,它们总是接近单一色调,那份纯粹感让人专注,人物的举动往往极之寻常,就在这寻常而让人感到隔离的空间里,看得人好像心也停住了,唯一想到的,就是当下,是醒悟也好,是叹息也好,怀斯把他画作里的种种感悟,都保留给观者自己。

处在不同生命阶段的观者,对怀斯的画都能有不同领悟。画作本身并无改变,变的只是观者具有不同程度的沧桑累积,甚至有些画怀斯可以连人物都省略了,就剩下一个空间和空间里留下的痕迹,像这一幅《黄狗与床》,是一个当下的瞬间吗?还是已经时过境迁了?透进来的落寞光线,只能淡淡留住一片床角,但下一刻?下一刻的问号仍是悬浮在画里的。

《窗》也是他的一幅代表作,如此淡然,每一位凝视这幅图画的人仿佛也都在瞭望自己前方的命运。草地上有道不清楚通往何处的路,在我们还没来得及镇住心情的时候,却隐约又看到小路尽头像是一潭湖水,然而都还不是悲哀的,因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在那薄薄窗帘上的蕾丝,毕竟还是凡尘里的纹绣。

怀斯不仅影响了20世纪西方写实派,在西方敲醒不少从写实手法里探讨生命的新一代画家。怀斯的细腻画风也传到东方,但东方能消化怀斯的,似乎也就是细腻而已,现在很多画得像真人一样,却只是个个手挽琵琶像是拍照出来的美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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