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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9/2019
吴咏駩/野地角色
作者: 吴咏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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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鸲唱歌动听,是否表示它特别快乐?

几个月前,我如往年一样,来回数趟,到首都去工作。平日的生活,见到的人没那么多,偶尔能挤在人群之中,也好。

一天,在轻轨里,我意外留意到旁边站着一位穿着夹脚拖鞋的男人,左脚和右脚都有6根脚趾。他的第6脚趾皆长在脚掌向外侧,但两趾的位置和大小,略有不同。

又有一天,我在走往轻轨站的路上,看到一位只有一只脚的人。他身穿长裤,右脚裤管只有半截,用左脚和右胁下撑着的一根拐杖走路,走得如常人一样稳健。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好,不过,我还是对他们多了些关注,想到有6只脚趾的人穿包鞋是否会有困难,也特别留意只有一只脚的人在轻轨里是否能找到座位。

从轻轨站往返工作地点的途中,会路过一栋公寓。那公寓前种着数棵小叶榄仁,常常会有鹊鸲的歌唱声在公寓和旁边的桥墩之间回荡,特别动听。有一次,我好奇心起,停下脚步找找那位歌唱者。结果发现鹊鸲原来有两只,都被关在笼子里,挂在公寓的一个阳台上。

对于人,我们是同类,有同理心,或许能猜得懂别人的想法,而且还能靠后天学来的说话、写字等能力,与他人沟通,互相认识和了解。对于其他的生物,我们的同理能力显然不太管用,比如那两只鹊鸲,单听它们的歌声,我感到欢乐,但看见它们住在小笼子里之后,我无法确定它们过得好。

人的善于沟通让我们可以组成社会。因为这样,只有一只脚或多出两根脚趾的人,除了有他们身体的不便之处以外,因外表与常人略有不同,还会得到他人关注。或者会被一些人善待,也可能遭受一些人歧视。可若身处野地,情况就不一样了,动物不那么懂我们,不管是什么人,都变成纯粹只是人。

单独在野地里,人的社会角色即刻消失,没有身分地位,没有富裕或贫穷,没有美或丑,甚至没有对或错。无论是唐山藏还是大恶魔,只要有血有肉,蚊子照样来吸(唐山藏的血也许会更营养一些)。美丽的鸟儿看到有人靠近,应该都会飞逃(白雪公主例外,她可以唱歌把鸟引来)。没有人会受到大自然特别照顾,但也不会被刻意嫌弃。

小时候曾幻想期望自己可以拥有与动物沟通的特异能力,可如今,我只希望它们不太怕我就好。虽然它们不能与我交谈、不懂我,不能和我分享或谈论事情,但也不会期望我理解和认同它们,不会想要说服我什么,或给我评价定位。有时候,它们会不介意和我相互凝视,感觉像在示好。不过,那是偶尔才会有的惊喜。可以和与它们共同在一个空间里活动,而没有太多的互动,也很好。

以前偶尔喜欢露营。露营时,打理好吃的、喝的、住的等等生活基本需求,是最重要的事。剩下的时间,大概就是享受环境。大地和天空,似乎足够宽大,可以包容下生命的种种差异。其中没有赞美,没有批判,更没有在不在乎别人眼光的问题。于是,身体的感知回复敏锐,可以听见四周的鸟唱和落叶的响声,看见光影变化和树叶的晃动,也特别会留心周遭是否安全,或察觉到肚子的饱饿和身体是否疲累。

到野外走走,剥去社会角色,心很轻盈。至于那些生活基本需求物资,我家目前尚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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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现瓦氏蝮蛇攀在身边的枝条上,即使它不动,依然会使我心跳加速。待心情稍微平伏之后,我靠近一些,赞叹它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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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树鼩若发现我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常常会在逃入墙缝之后,又好奇地反复数次倒回来查看我,似乎想确定我是不是不会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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