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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2019
左心房前的垃圾桶/林欣如(吉隆坡)
作者: 林欣如(吉隆坡)

深夜,我又被和前几天一样的噩梦惊醒了。低头一看,手中多出了一袋垃圾,垃圾袋是黑色的,和这几天丢进垃圾桶的垃圾袋颜色一模一样,体积一样庞大。我看了看左心房前塞得满满的垃圾桶,它不动声色地向我表达它已经无法容纳下一个“住客”了。

我叹了一口气,带着这个垃圾桶开始游走。我走到了离我最靠近的女人。她看起来四十好几了,容貌和我有点相似,此刻的她眉头紧皱,不停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手里还忙碌地写着一连串的数字。我看了看她左心房前的垃圾桶,垃圾桶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袋,大的小的,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正当我在思考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出现了。他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蓝色垃圾袋丢进了面前的女人的垃圾桶内,然后吹着口哨离开了。

为什么他不把垃圾丢进自己的垃圾桶里呢?我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想一探究竟。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垃圾桶若有所思。我瞥了一眼,里面只有两袋垃圾,只填满了一半的空间。在我无防备的时候,他的抽泣声传进了我耳里,惊得我立刻抬头看向他。他盯着自己的半桶垃圾,嚎啕大哭,边拿起手边的啤酒瓶,猛地灌下去。我想起我很久之前问过他:“哥哥,你为什么在知道喝酒对身体不好的前提下酗酒呢?”他说:“你不懂。” 时光荏苒,我依旧不懂。

看见这情势,我还是决定不把垃圾丢进他的垃圾桶了。我继续走,走到了一个50岁的男人面前,他有着一个啤酒肚,毋庸置疑,之前那个少年爱喝酒的习惯就是和这位先生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后染上的坏习惯。我想,面前这位男人活了半个世纪,也到了知天命之年,或许可以告诉我怎么处理我手上的垃圾。我踮脚想看着他左心房的垃圾桶,却发现里面一团混乱,还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味。我无法知道垃圾桶是不是满了,但也没有勇气再把自己的垃圾扔进他的垃圾桶里。无须多虑,我转身离开了。

她的出现像一道光

我无助地叹了一口气,踏着沉重的脚步继续没有尽头地走着。这时我看见了一群熟悉的朋友,他们年龄与我相似,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垃圾桶。太好了,这么多垃圾桶,至少有一个是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吧。我走到第一个人的面前,呼唤了她的名字后想把自己的垃圾轻轻地放入她的垃圾桶。出乎意料的是,垃圾桶顶端突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障,不允许我把垃圾放进去。尝试无果后,我决定走到下一个人面前。但莫名地,他的垃圾桶也有一道屏障。我无助地环顾一周,发现大家的垃圾桶,都被我自己的内心设了一道屏障。

这时候一位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熟悉的笑脸和语气。她是我的至亲好友,我们并不常见,却互相牵挂着。她的出现就像一道光驱走了我的阴霾,我知道,她一定很愿意接受我的垃圾。我高兴地想往她的垃圾桶扔垃圾时发现,里面除了有一些她自己的垃圾,还有3袋熟悉的垃圾。那是我去年往她垃圾桶里扔的,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它们却还在那儿。我静静地看着那3袋垃圾,原本想丢垃圾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的垃圾桶里扔自己的垃圾了。

然后把那袋垃圾放在了最上面,继续前进。

我的步伐有千斤重,但我的身体,不过只有100斤,那剩下的900斤,可能是我心的重量吧。

我的朋友,你是否和我一样,心房前的垃圾桶已被情绪垃圾堆满,无助又难过,却无人倾诉?我希望你能尽快让它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并适当地接受别人扔给你的垃圾,帮助他们一起处理。我也祝福你能找到愿意接受你的垃圾的人,摆脱那道枷锁。

生活不易,希望你们左心房前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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