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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2019
【爱长在】白衣天使(二之一)/謝金盈整修遺容,也修復了往生者尊嚴
作者: 報道:本刊特約 李秀華、攝影:本報 黃玲玲

白衣天使谢金盈:当上遗容师可遇不可求,更像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命运造化。

遗容师这一行,相比于学历,责任感、胆子大更重要,毕竟,遗容师接触到的往生者除了自然死和病死,还包括跳楼、溺水、车祸等等。他们不知道也无法预料自己会看到什么状况的遗容,那些跳楼自杀的亡者,倘若是头部朝下,头部骨头就会完全碎掉。坍塌的一张脸,就像一张“披萨”。

然而,不以高学历作为征聘条件,不代表应聘门槛低。遗容师这行隐性知识多,且不是书本上可以学到的,尤其心态。

19岁入行的谢金盈,中五毕业后就到富贵集团面试,遗容师一职,是她期盼已久的行业。原因是她在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祖辈都相继往生,没有享受过祖父母的疼爱,也不曾开口叫过公公、婆婆。人家说,祖辈特喜欢给孙子买糖吃,可自公公婆婆手中接过糖果的喜悦,对她来说却是奢侈的盼望。

没有享受过当孙女的福利,她心中依然觉得老人家特有亲切感。在遗体化妆间里,他们把年纪大的往生者称做公公、婆婆,这无形中弥补了她心中的遗憾,尤其呼唤“公公”时,她感觉特别亲切。

虽然,去疗养院或安老院工作也可以接触老人家,但她认为替遗体化妆的职业更具挑战。在乡村长大的她,家中经济环境不好,她自认没有念书天分,中五毕业后,人人都以为家中排行最小的她会像4个姐姐一样从事美容行业,却万万没想到,她选择了往往生者的脸上抹粉,妈妈知道她要去应征这份工作时铁青了脸。

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

可倔强的她知道遗容师是自己的梦想,于是离乡背井应聘去。等了半年才入行,随着时间久后,妈妈见她做了这行依然是心目中的女儿,也欣然接受了这工作。“我今天是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任何人,我的工作就是遗体化妆师。”她笑说。

乡村里的人知道她的职业后,虽不认为书读不多才去做这行,反而是基于对死亡和遗体的诸多禁忌与无知产生疑问和不解。他们不理解工作选择那么多,甚至认为替遗体净身是脏活儿,一个女孩子好好地为什么非得干这行?面对诸多他人的疑问,她仅仅是报以微笑。

回想今年的母亲节,她依稀记得白衣天使们总共服务了8个往生者,“倘如每个人都在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去庆祝,谁来照顾更需要被抚慰的人?”脸上一抹淡然的微笑,犹如纯净的白莲花。

当了白衣天使之后,她发现躺在眼前的不仅是老人,还有年轻人,因而不禁轻叹道:“死亡若注定要到来,我想那是无法避免的。”她看过一些肾脏病人出国求医换肾,依然躲不过死神,年纪轻轻就病逝,她觉得遗憾,却清楚知道死亡确实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这也提醒了我活着时就要把握当下。”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嫁来马来西亚的日本少妇,新年前站在小矮梯上大扫除时,一不小心跌倒就往生了。她在日本的父母和姐姐在遗体解剖后翌日抵达马来西亚,谢金盈从亡者长辈的脸上看到痛失女儿后悲痛欲绝的神情,心里也揪痛。老父亲后来剪下一小撮女儿的头发带回日本。

入行5年,今年24岁的她依然年轻。入行时,完全没有遗容经验的,都是跟着上司边看边学边做,从防腐、洗澡、穿衣到化妆;60岁以上穿寿衣,小孩穿家服,化妆后,要让家属看妆。

一般人认为,面对遗体是很可怕的事,尤其需要修复的遗体。她入行第一个星期接触到遗体修复时,心里没有多大的波澜,也没有因此发噩梦或那容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时,被解剖过的遗体送来后,剖开的脑壳虽然已缝合回去,里头如豆腐般的脑装在网中放回头部后,防腐师需要重新打开脑壳,把脑取出后与内脏一起放回体内,加入药水,以免渗出血水,玷污衣物。

人们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许会胆怯,但白衣天使脸上却不见惊恐。谢金盈认为,会加入这行的人大概跟自己一样,只本着专业去服务往生者,别无他想,“我想,会做这一行,大概是命运,也是使命吧!”毕竟,遗容师不是具备专业知识或化妆技巧就可胜任,它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更像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命运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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