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来西亚期间到过一些华人新村,包括:贞德隆、督亚冷、昔加末、乌鲁音等,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仿佛进到一个不受干扰的古老年代。老旧倾颓的屋舍、褪色掉漆的手写招牌、由右至左的横书(而非近代受欧美影响,改成由左至右的横书)都相当迷人,然而看似人口凋零的村落里,总会有一些角落在特定时间聚集很多人,没有别的,一定是躲了美味的食物在那里。
从友人口中知道了新村的起源,在我心头涌现一种亲切感,因为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台湾,也有同样非自愿性因素而形成的聚落,形成时间也相近,就叫“眷村”。
1949年以国民党主导的国民政府,因为国共内战失败而退居台湾,带来了将近两百万的国军与眷属,这些人必须被安置住所,因此政府就为他们兴建住所并配置居住。眷村分布在台湾各地,大小型皆有,以台北市内数量最多。
当时正值战后,经济条件并不充裕,然而眷村里的人们多数是乐观的,一方面是历经死里逃生,一方面是生活虽然清苦,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彼此以家庭为单位,感情联系强、关系紧密,有相濡以沫的情谊。住在眷村的多半是外省人,我虽然是本省人,然而因为家庭因素,小时候曾经住过眷村一段时间,需要劈柴升火才有热水洗澡,家中常有邻居往来,相当热闹。
至于马来西亚华人新村兴起于1950年代,当时的马来亚英国殖民地政府,为了阻隔华人与在乡野中流窜的马共游击队接触,强制将原本散居在郊区的华人集中管理,人们需离开原本就近可以工作的场所,另地重建家园,出入村子都要受到监控。
消失的眷村菜
台湾眷村因为环境与时代背景影响,逐渐形成“眷村菜”,这菜是各人家里的家常菜,没有固定菜式也很难被归类,不过它有个特色就是明显的混血风,且能创造出一物二吃的本事,有大量面食、卤味,并加重辣味比例的表现。
举例来说,眷村里因为居住许多中国北方人,常见水饺、包子、烙饼等面食,然而天天吃饼难免会腻,家庭主妇就把把饼切成长条状,加上家中现成的青菜、鸡蛋、木耳等炒成一盘,这道一物二吃的菜就叫做“炒饼”。另外,大家熟知的牛肉面,也是眷村菜的代表之一,早年在眷村里吃的是牛肚、牛杂面,生活条件改善后才有牛腱、牛筋等部位的牛肉面。
随着建筑老旧、拆迁改建、时代进步等因素,眷村已不复当年情景,许多人怀念起眷村或者年轻人想感受一下眷村风情,开始有眷村菜专卖店的餐馆兴起,虽还能体验,但已经趋向商业化,少了一点人情味。
至于马来西亚新村菜则跟籍贯有关,有客家人的地方吃得到酿豆腐、擂茶,有广西人的地方吃得到味捻鸡,福建人的地方有卤面,滋味都比在城市里吃到的还要精彩、原味,马来西亚人比台湾人幸福,还能在新村里吃到新村菜,有机会就多尝尝新村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