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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9/2019
陈头头/《铃木家的谎言》漫长的告别
作者: 陈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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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初始,自杀者打开窗户,风温柔拂过房间里闭锁的气味,然后,漫长的哀伤与告别就滞留在房间里,陪着这户人家,一点一点的凌迟。哀伤在后来的某一天爆炸了,自杀者的家属打开窗户,囿居的蝙蝠受惊飞走了,这一家人的伤痛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电影的尾声,自杀者的家人打开窗户,风又再度吹进来,清晨的阳光暖暖发亮,照亮了这家人久违的平静,蝙蝠又飞回来了,往后的日子,或许能开始慢慢卸下伤痕,更安和温亮的走下去。

遗族们的日常

《铃木家的谎言》是导演野尻克己的首部剧情长篇,也是今年日本交流基金(JFKL)日本电影节的选片之一。长年担任副导的他首度出手就有不错佳绩,以本片获得东京影展“日本电影Splash 部门”最佳影片殊荣。《铃木家的谎言》文宣定义本片为喜剧,其实电影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压抑闷滞的伤痛氛围,就如幸存者家庭的日常,每一口空气都是沉重的凌迟。电影描摹的两个群像,是日本社会的常态──茧居族自杀者遗族(自杀者家属)。电影异常静和的陪着故事里的人们走过琐碎的伤痕日常,也或许,这也是导演的疗伤之旅,因为野尻克己茧居族的哥哥也选择自杀身亡。

同为首部剧情长篇,是枝裕和的首部长片《幻之光》,恰好也凝视自杀者遗族的那些“后来”。相较《幻之光》的幻美诗意,比如结局的黯昧海岸,让人想起安哲罗普洛斯的运镜,在陈明章的音乐里壮阔的风景和送葬队伍,是如梦似幻的生命难题;而《铃木家的谎言》幸存者家庭的点滴凝望,则写实也细腻,观众仿佛参与了这些“后来”生活的微小细项,隐隐的难过更日常。

也或是导演经历过这些人的经历,电影对角色们的凝视冷静而温柔,野尻克己不批判任何人,温和的展述他们的这些后来,每个白天夜晚,每个生活小节,对观众来说那是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对现实中的遗族来说,或是地狱般的每分每秒:面对家人的离世,面对社会好奇的眼光,伤痛愧疚自责愤怒,社会研究显示,这些种种,导致自杀者遗族也是自杀高风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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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谎言包覆伤害

电影定调为喜剧,或是因为野尻克己用了荒谬的借口谎言,包装一个沉重的命题。电影中自杀的哥哥离世时没留下只言片语,妈妈因为惊吓和意外昏迷不醒多时,醒来后忘了儿子的离世,家人只好编造借口,骗妈妈说儿子终于走出房间,跟舅舅一起到阿根廷从事红虾进口的工作。

这个暂缓伤痛的谎言,虽然稍稍稀释了观众的悲伤,比如一家人编造谎言的微荒谬细节,但也埋下了更大更深的未爆弹,看着知道真相的家人一边假装如常生活,一边对应妈妈的提问,一边忙碌的圆谎,这样的悲伤雪上加霜。妹妹一边伪装哥哥写信给妈妈,一边瞒着家人参加自杀者遗族自助会,却总是无法说出自己的经历和伤痛;爸爸一边如常陪伴妻子,一边到情色场所寻找儿子保险理赔对象的踪迹,反倒为家人制造更多的麻烦,让女儿误会他冷漠而荒谬。这些真相揭示前的日常细节,导演用温淡的叙事陪着他们走过。

而当真相终于炸裂,温淡静缓的叙事开始变得煽情,或许真实的伤痛也一样,很难冷静凝望。一家人带着问号在生活里移动,却寸步难行,长年深觉自己被忽略的妹妹一边痛恨哥哥对家人的残酷,明知妈妈必然是第一个死亡目击者,却还是残忍的在家自缢,一边自责自己曾对哥哥说出“如果不想活就去死吧”的赌气话;妈妈一边难过无法接受儿子的离开,一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开始复制儿子的脚步,茧居不出。一个伤害扯出更多的伤害,遗族们在伤害惶恐与自责中度日,这些家庭伤害,没有对错,没有什么最好的办法,也没有答案。

铃木一家人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离开的人为什么选择离开,一如《幻之光》里的妻子,始终无法明白伴侣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当时间足够长,伤疤会逐渐褪淡,日子若有一点点往前走的勇气,这或是时间最温柔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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